《TrueLove》 試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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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彷彿只剩下寧靜。
車窗外的夜晚猶如覆蓋了全世界的帷幕,漆黑無比。車外呼嘯而過的車燈與路燈,是這漫天夜空下的唯一光亮。 在小小計程車的後座,只有他和他兩個人。 總是無話不談的他們,現在就如同陌生人一般緘默不語。 總是毫無距離的他們,現在卻恍若相隔千里般遙遠無比。 原本的他們,不應該是如此。然而此刻,兩人之間只剩下死寂。 寂靜。沉默。冷寂。 他們互相避開著彼此、各自坐在靠窗的邊緣,即使放在椅墊上的掌心距離相近,卻沒有分毫的觸碰。 ——指尖,冰冷無比。 虎杖悠仁與伏黑惠,交往多年以來,少見地大吵了一架。 而今,這死寂般的冷戰——正是兩人吵架過後的,延長線。 〈中略〉 佇立在更衣室裡、看著只倒映著自己的等身鏡,虎杖悠仁看著鏡中的自己,悄然無聲地乾笑了下。 「臉色真差。」 ——但,這也是你的自作自受。 ……還真是活該啊―― 小聲地喃喃自語,虎杖悠仁脫下衣服,開始換上早在一個月之前、與伏黑惠一同期待已久的西裝。 「……呣……」 虎杖悠仁癟著一張臉,發出些許苦悶的低鳴。 低頭看著自己繫上的領帶,那歪歪扭扭的樣子儼然與認知中的領帶截然不同,讓虎杖悠仁深鎖起眉頭,眉心皺得跟揉成一團的考卷一樣,將他的不滿意完完整整地展現在臉上。 他從來都不曉得領帶的正確打法。 中學時期是穿著立領制服、高專時期更沒有西裝制服的選項;爺爺過世時沒有喪禮、高專畢業之後更沒有穿西裝的正式場合。至今為止與正式裝扮絲毫扯不上關係的他,自然不會知道領帶該怎麼打才正確。 「……」 凝視著自己繫上的歪扭的結,他緘默地吐出一口嘆息。不由自主地,他回想起了當初讓伏黑惠幫他打上領帶的情景。 早在決定要出席派對的時候,虎杖悠仁就已經料想到這件事了。當時他也苦惱過一段時間,最後還是向伏黑惠坦白、並且希望對方能夠教他打領帶的訣竅。 畢竟是伏黑惠,肯定也知道領帶的打法吧——在虎杖悠仁的眼裡,他所喜歡的人就是那麼的無所不能。 他還記得,那時候的伏黑惠反應就和他預期中的一樣,別緻的臉龐像盤散沙般垮下,簡直難以置信地抹了把臉、碎念了幾句。然而到最後,對方還是一邊揉著太陽穴,無可奈何地、又或者是無法拒絕地接受他的請求。 他還記得,在他期待的眼神注視下,那雙修長的指尖穿梭在柔順的布條之間,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一般,細膩地擺弄著手中的領帶。 當時的他屏氣凝神地盯著伏黑惠手上的動作,簡直像著了迷一樣,目光不停地追隨著對方的指尖。看著看著,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彷彿鬼迷心竅一般,沿著那白皙的手臂緩緩上爬。 當意識到的時候,虎杖悠仁的目光已經悄然上抬、將心儀之人的面容納入眼底。 總是沉著而穩重的他擺著與平時一樣、猶如月光般訴說著靜謐的神情;碧綠色的目光筆直地注視著眼前的事物,就跟以往相同,無論遇上任何事都會筆直面對,從未躲避。 那副專心一志地為他繫上領帶的樣子,不僅美得令人著迷,也美得令人窒息。 『……』 那時候的虎杖悠仁,幾乎都快忘了怎麼呼吸。 ……啊啊,他果然,很喜歡這個人啊。 即使已經交往多年,他還是會經常重新領悟,自己究竟對伏黑惠有多麼的著迷。 〈中略〉 不知是察覺到虎杖悠仁的在意,又或是讀出他藏得不怎麼好的醋意,只見伏黑惠微乎其微地朝著他彎起雙眸,眼角略為明顯地漾起了笑意。只不過——和對方長久交往的虎杖悠仁很清楚,在那眼裡的笑,帶著滿滿的挑釁。 ——就好像在向他挑撥離間似地。 虎杖悠仁的思緒在霎時間停擺。 那道眼神,那透露而出的信息,無非是想將他壓抑在內心深處的什麼刨挖出來一樣,充滿刻意。而他也因此明白了,為什麼伏黑惠會允許陌生的女性踏入他總是保留的距離,甚至允許她們的觸碰。 ……這是,吵架還沒有結束的意思,是嗎? 虎杖悠仁心情驟降地別開了視線。 或許,或許他是真的讓對方失望了吧。虎杖悠仁自然也有認知到當時的自己究竟是多麼差勁,畢竟憑著一時衝動說出那麼多傷人的話語,就算伏黑惠對他失望也是無可厚非,他也願意承受。只是——他沒有想到,對方會採取這樣的方式來激起他們本來應該平息的爭吵。 …… 驀地,虎杖悠仁的腦海裡浮出一道想法。 他不再阻止那些試圖觸碰他的指尖,甚至用那天生開朗的個性積極地與她們攀談;直至方才為止都帶有一點抗拒的語氣也不復存在,就像是樂意參與其中一般,與她們相談甚歡。 微微瞇起雙眸,琥珀色的目光又再度轉向伏黑惠的方向,只見對方也同樣注視著他,關注著他此刻的一舉一動。流轉於翡翠色眼裡的試探與挑撥毫不避諱地撞進虎杖悠仁的視野,同時又讓他見到他和陌生女性之間的接觸。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之間的爭吵通常都止於吵架,從來沒有因為意見不合而大打出手過。但是在兩人還尚未認識的時候,他們都是經常在校園附近與不良少年拳頭相向的人物。 而現在這個局面,就彷彿回到年少時那血氣方剛的自己一樣,與伏黑惠痛毆彼此。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雖然對於眼前被他利用的女性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面對伏黑惠的挑撥離間,他可沒辦法如同往常一樣那麼一笑置之。 既然對方執意,那麼,他當然也接受伏黑惠的挑釁。 就看是誰會先手舉白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