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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笑一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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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喀。喀。喀。
鞋跟敲在地面上所引起的聲響規律地敲響著。 「啊啊、煩死了,超——級煩!」 喀、喀、喀、喀、喀、喀、喀。 清脆的聲響戛然停止,隨後一聲響亮的「嘖」毫不掩飾地呼出。 瀨名泉彎下身子,撈起一張躺在地上的紙張。 「那個呆子……真、的很喜歡給人添麻煩啊——」 他一邊不耐煩地說著,一邊將紙收進抱在胳臂中的紙疊之中。 抱在手中的每張紙都畫著五線譜、且被人畫上一顆顆音符,一言以蔽之就是樂譜。而在這個校園裡會把樂譜隨地亂丟的,瀨名泉也只認識一個。 那便是他們Knights的隊長——月永レオ。 至於為什麼瀨名泉會獨自一人在走廊上撿著樂譜……一切的一切都得回溯到十分鐘前。 象徵著放學的鐘聲響亮地敲響著,正好今天沒有社團活動、Knights也沒有特別的事情,於是瀨名泉便提起書包離開了教室,由於今天有其他行程,因此他的腳步特別匆忙。 而當他即將踏出校門口的那一刻,眼角卻瞄見那一張張躺在地上、偶爾被風輕輕撩起的樂譜。 根本不必多想就知道是誰的。 瀨名泉頓時抽了抽嘴角,然後掏出手機查看了下時間。 雖然他是很想無視那些紙張,但是身為Knights的一員、且說不定那是他們的下一首新曲……想來想去,瀨名泉只好妥協地撿起樂譜,並想著明天去隔壁教室拿給對方——他可不想一個人在碩大的校園裡尋找一個神出鬼沒的身影,何況又是在手機可能九成聯絡不到的情況下。 結果沒想到他就這樣從校門口一路撿到三年級樓層的走廊,放眼望去還有幾張樂譜掉在眼前的地上。 「常常把重要的樂譜亂丟,到底有多隨性啊?」 瀨名泉一邊煩躁的往紙張走去便彎腰撿起,一邊在嘴上碎碎念著——唯有這麼做才能夠消除那不斷堆積的煩悶感。 確認上頭的筆跡都與印象中完全符合,瀨名泉便將之收進胳臂的紙疊當中。他轉轉頭東張西望、確定已經沒有月永的樂譜掉在附近之後,他才終於疲累地吁了口氣。 他簡略地整了整頗有厚度的紙疊,便準備收進書包、等著明天拿給月永順便罵他一頓。但在此之前,他隱隱約約聽見了哼歌的聲音。 而且還是以他極為熟悉的聲音在哼唱著。 瀨名泉稍稍瞪大了雙眸——畢竟在他的記憶中,能聽到這聲音在唱歌的機會少之又少。他沉默了半晌,在腦內衡量著是否該循著歌聲去找對方,接著又想起手中的那疊樂譜……於是他邁開了腳步,往歌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那哼歌的聲音隨著他的接近而逐漸增大。到最後,他的步伐在一間熟悉到不行的教室門前止住。 「3年A組」——彎過轉角,那高掛在門邊、印著顯眼四字的牌子便映入眼簾。 「這裡不是……我們教室嗎?那傢伙來這裡幹嘛?」 緊蹙著眉頭,瀨名泉一臉不解。他佇立在自己的教室門前遲遲不打算開門,因為他知道只要他一拉開這扇門,從對面傳出的歌聲就會因此而停止。 於是他就這樣癡癡地待在門前三分鐘,就是一直猶豫著該不該打斷對方。 若是認識的人看見這樣的他,應該會指著他捧腹大笑吧?想想也覺得不為過。 「……嘖,是在拖什麼時間啊我……」 認為這樣的自己也是蠢得不得了,瀨名泉煩悶地耙耙灰髮,索性將門往旁一拉,「喂,國王!」 在空盪盪的教室裡,只有一個人坐在椅子上。 「唔哦!セナ!」月永レオ霍地停止哼唱,轉頭朝他的方向望去,「還想說外面的人影看起來很眼熟,果然是你啊!剛剛幹嘛站在門前不進來啊?」 ……原來早就被發現了? 瀨名泉內心一驚,表面上則故作鎮定地挑起眉頭。 「也沒什麼——」他邁開步伐,往被月永レオ霸占的位子走去,然後將手上的那疊樂譜「啪」地一聲放在他頭上,「拿去,你弄丟的東西。好好的收著別再弄不見了。」 「好痛!啊咧?這是……這不是我的樂譜嗎!為什麼會在セナ手上!啊啊、不對!不要告訴我答案!讓我用妄想來找出答案!」 「那你就盡情的想吧——?反正我也不打算告訴你答案。」隨意地拉開旁邊的椅子,瀨名泉一臉無奈的坐下,並習慣性地將一腳放至在另一腳上頭,「話說回來,為什麼你會在我們教室?而且還霸占我的位子?」 後者才是他主要的問題,但他當然不會這麼直接的問。 「唔?嗯——我也不知道耶!」得到這樣模稜兩可的回答也可說是常態了。「但我也不曉得這是セナ的位子啊!只是靠著直覺坐的!」 橘髮少年大喇喇地咧著笑。那燦爛的笑容耀眼得令他感到刺眼。 「……哼——?是這樣嗎?那不好意思可以請你離開我的位子嗎?超——煩人!」 「欸!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只是不想讓某個呆子占著我的位子不放霸了——」 「什麼嘛!セナ這個無情鬼!哼哼、那我就一直待在這邊好了!」 「等、開什麼玩笑啊你這笨蛋國王——」 聲音倏地靜止。 本來打算起身大罵的瀨名泉就像被按下開關一般止在原地,方才滿是煩躁的表情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愕然。 只因為那抵在他眉心上的指頭。 「セナ的心情不好嗎?今天一直皺著眉頭哦。」還是掛著一貫的笑容,月永レオ揉了揉前一秒皺成一團的眉心,繼續說著,「如果發生什麼事情的話也可以跟我說哦?別一個人背著所有事情,那樣的話實在太沉重了。」 「還有我在不是嗎?セナ。」 注視著他的翠綠雙眸彎成月牙狀,一直以來都令他感到火大的笑容在此刻卻讓他覺得莫名安心,也不曉得為何,瀨名泉竟感覺內心一緊,聲音哽在喉間發不出來。 「……並沒有什麼心情好不好的問題。再說就是因為你的麻煩事所以才會這麼讓人不爽吧?」 退下身子坐回椅子上,瀨名泉仍是掛著一副煩悶的表情——雖然眉心不再像方才那樣皺成一團了。 「啊哈哈,那樣的話還真是抱歉了啊。」 「……真是的。」聽了對方的話以後,彷彿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瀨名泉雙手環胸,只剩下這句話可以表現出他的無奈。 然後又被伸過來的指頭戳了戳眉心。 「啊啊、又皺眉了!セナ,太常皺眉頭的話是會長皺紋的哦!不要養成皺眉頭的壞習慣!」像鑽頭一樣轉轉指尖,月永レオ站起身,改用雙手輕拍他的雙頰,「來,セナ!笑一個!」 「哈?!」 還沒開口大罵對方不可理喻,馬上投來的第二句就令他徹底傻住。 「不管,快點、笑一個!セナ!」 「突然之間說什麼啊!笨蛋國王!」 「別問了——快點笑一個!快——點——」 「啊啊、煩死了!超——級煩死人了!」 在瀨名泉終於扳開那雙巴著臉不放的手之後,這短暫的纏鬥才總算結束。瀨名泉略顯困擾地瞪著月永,實在不懂他這突然的舉動究竟想做什麼。 「你到底想做什麼啊?國王?」 「嗯——?」結果被他這麼問的月永也發出困惑的聲音,似是連他自己也不曉得,「不知道?唔,不對,不是不知道……嗯——」 「……國王?」 「確切的原因我自己也不曉得……只是我不想看セナ一直皺著眉頭。」坐回椅子上的他這麼說著,「セナ的笑容明明那麼漂亮!為什麼總是要皺著眉啊?」 聞言,瀨名泉不禁感到一愣。 「……雖說笑容很漂亮是理所當然,但要不要笑是我的自由吧?」 「對吧!我可是最喜歡セナ的笑容了哦!嗚、啾——」 「……」被自動忽略了第二句讓瀨名泉只能無奈的嘆口氣。雖然他早該習慣了月永不按牌理出牌的說話方式,但還是會令人覺得疲累。 「啊,糟糕,現在幾點了?」跟月永相處就會忘記時間的流動,瀨名泉這才猛然想起自己還有其他的行程,因而慌忙地拿出手機。 「嗯?怎麼了嗎,セナ?有其他事情?」 「啊啊……本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情才想盡早離開的……結果不小心拖到這個時間……」將手機收回口袋,瀨名泉提起書包,「我可能得先走了,國王、你——」 「嗯——剛好我也把一首新曲完成了!果然跟セナ在一起就會不知不覺湧出Inspiration啊——」 「……那就趕快把它收好,不要再亂丟了。」 「哎、知道的啦!真是的,セナ你是老媽子嗎?」噘著嘴抱怨的月永將剛完成的樂譜塞進瀨名泉的書包裡,「好!這樣就絕對不會掉了!」 無視對方板著一張嘴臉的他咧著一張笑,然後抓起瀨名泉的手腕往外頭的走廊開始奔跑。 「好——就這樣一路衝到校門口吧!セナ!」 「等、不要突然跑這麼快啊!笨蛋國王!給我跑慢一點!」 嬉鬧的笑聲與驚慌大罵的聲音伴隨著奔跑的腳步聲在走廊之間迴響著,交織成一曲只屬於他們兩人的樂章。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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