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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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而來的晚風拂過臉頰,意想不到的寒冷撓過毫無防備的肌膚,他忍受不住地哆嗦著身子,吸了吸已經發紅的鼻子。 籠罩於天空的黑夜有如墨水般深沉,高掛在一隅的月亮散發著靜謐的微光,在無星的夜裡顯得格外奪目。 ——沒有星星的夜晚。 和那一天看見的滿天繁星截然不同。 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薄薄的一縷白霧飄搖於寒冷的空氣間,再悄悄地消散。 無意之間,他想起了在燃著篝火的洞窟前所看見的景色。那放眼望去、足以填滿整個視野的漫天星彩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眼底,直至現在也難以忘卻那一片璀璨又絢麗的星空。 「呼……」 他又一次吐出氣息,縮了縮被寒風撓過的脖子,他將冰冷的臉龐埋入柔軟的圍巾當中。和他一樣敵不過寒冷的粉紅色小鳥也顫抖著那圓圓的小身體,鑽入圍巾與頸子之間的縫隙,試圖汲取些溫暖。 不經意間,他洩出輕輕的笑聲,用些許冰冷的指尖戳了戳鳥兒的身體。就好似被突如其來的冰冷嚇到一般,皮諾驚慌地拍了拍翅膀,慌慌張張地逃出他的圍巾,飛向一旁的另一個人、哆嗦地鑽進對方的頸間。 毫不介意鳥兒的闖入,對方柔和地笑了幾聲,再細心地將溫暖的圍巾包裹住那小小身體。不曉得這份舉動是因為皮諾可愛的舉動,還是基於那坦率的行為間接暴露了他的心聲。 洛迪.索爾別過了頭,一點都不想知道答案。事實上,也根本不需要思索。畢竟——答案是那麼的顯而易見。 「……」 悄然觸上手腕的指尖讓他回過了頭。洛迪.索爾擺出稍顯複雜的神情,身旁的綠谷出久卻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的跡象,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他,靜待他的回應。 灰黑色的眼裡倒映出皮諾埋在對方頸間的景色。 被柔軟又暖呼呼的圍巾好好包覆的鳥兒就像眷戀著綠谷出久的體溫一樣,明明上一秒還冷得直發抖,現在卻相當舒適地享受著對方的溫暖。 「……唉……」 洛迪.索爾終究還是輸給了自己的真實心聲。他嘆了口氣,將放在口袋卻依舊冰冷的手伸了出來,讓那在冷天也仍然暖和的掌心包覆住他的指尖。 看見真實的自己被對方那樣細心呵護,就算是他也難以將其視而不見。 「晚上果然很冷呢。」 「……是啊,還是在這種時間。」 「待會喝點甜酒暖暖身子吧?」 「喔?有酒可以喝嗎?」 「唔、是無酒精的喔……」 交織著彼此的話語,兩人走在寧靜的街道上,再過不久就能看見神社的光亮了。 「願望,你想好要許什麼了嗎?Deku。」 「嗯……洛迪你呢?第一次參拜的願望。」 啊,看樣子是還沒決定好呢。 被對方用反問蒙混過去的他在內心裡竊笑。不過這時候他也不打算戳破,算是對綠谷出久的溫柔。 「我嗎——希望洛洛跟拉拉,還有某個總是不顧自己的Hero平安健康吧。」 說著,他抬頭望了望天空,皎潔的月光倒映在他的眼裡。驀地,他隱約發現包覆著手的指尖收緊了一瞬,隨後感受到的,是那溫暖的指尖緩緩鬆開、改鑽入他的每一個指尖之間,與他十指交扣。 「……那,我的願望就是希望洛迪平安健康了。」 「喂喂,這麼明目張膽的偷點子可以嗎?」 「咦、沒有沒有!只是洛迪沒有替自己許我才……」 「還不是因為某個Hero會保護我,我才不必替自己許啊。」 「……!」 感覺到洛迪.索爾的指尖也悄悄回握,綠谷出久在他的話語和注視下僵住了表情、訝異地噎住了聲音。立刻意會他的話中之意,他忍不住垂眉苦笑,露出一副傷腦筋的樣子。 「這樣就不曉得要許什麼了呢……」 「那就希望能順利買到晚餐的火鍋食材吧。」 「咦——」 洛迪.索爾與皮諾的笑聲在他苦惱的哀號下輕輕響起,為夜裡寂靜的街道增添些許生氣。 日本冬天的深夜很冷,比他的故鄉奧塞翁還要冷。自從搬到遙遠的異國、與交往對象同居到現在,也已經過了三個月的時間。 而他在日本的初次跨年,是與戀人一起度過。 悄悄藏起心中甜滋滋的喜悅,洛迪.索爾調皮地捏起綠谷出久軟嫩的臉頰,就和平時一樣,隨口調侃了幾句。 不知不覺,他聽見了鐘敲的聲音。 灰黑色的眸與墨綠色的眼相互對望,他們不約而同地揚起了笑靨。 「『——新年快樂!』」 在寒冷之中交融的兩抹白霧緩緩上升,在沒有繁星的夜晚之中,悄然消散。 ーー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