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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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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地以食指、姆指捏起那總是被自己視為珍寶的小巧指環,抬起視線的另一端,湊巧能夠看見那佇立在前方、將近凋零殆盡的枯木。
憶起那本是和那人一同發現的、在這一帶盛開的最燦爛也是最年長的櫻花樹,然而現在卻即將結束那壯麗的生命。 藍髮青年默默地閉上眼,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之中。即便那熟悉的腳步聲朝著他的方向緩緩接近,一期一振仍是沒有任何反應。 見著那名坐在沿廊的青年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人影揚起不懷好意的邪笑、舔了舔唇,十分熟練地藏起自身氣息來到了一期的身後,接著一把奪去對方捏在指頭間的銀色指環。 「唷——在做什麼呢,小一期?」 披著一身鴉色羽織的黑髮青年把玩著搶來的小小指環,不論是語氣亦或是態度上都充斥著滿溢而出的嘲諷。然而當自己的重要物品被奪去之時,藍髮青年既沒有強硬地要求對方歸還,也沒有語出怒斥,僅僅只是掀開眼瞼,失去光采的目光仍是停留在那棵枯樹上頭。 然後,他喚了聲對方的名字。 「……鶴丸殿下。」但在脫口而出的下一秒他又搖了搖頭,「不。您不是……您不是『那一位』鶴丸殿下……」 「不論我是不是你所思念的那個鶴丸國永,但我好歹也是使用著相同名字的哦?」 「但我所稱呼的鶴丸國永殿下只有那一位。從來都是。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嘁,真是固執吶。」咧嘴嗤笑了聲,黑鶴將指環「鏗」地彈起,再一把握緊於掌心、最後以食指及拇指將之捏起,腥紅色的視線透過指環的中心落在藍髮青年的背影上,「說到底,你也已經不能再去見他了不是嗎?」 「……」 「所以才會哀求著我、哀求著與你落得相同下場的本大爺帶你到這早已化為廢墟且毫無人煙的地方隱居起來不是嗎?」 「……請別再說了。」 「一切的一切,不都是為了要躲避他、不希望讓他見到你嗎?」 「請不要……再說了。」 「連歷史修正主義者的陣營都不肯加入,只為了藏起現在的你、為了不讓他發現,那個在戰場上失蹤的你——」 「鶴丸殿下!」 「——變成這副醜陋不堪的模樣不是嗎?」 就在一期一振扭頭高喝的剎那,黑鶴霍地蹲下身、另一手則猛然捏住他的下顎。那滿是惡意的鮮紅雙瞳直勾勾的與對方的眼相對上——與那本應是溫暖如蜜的柔金色、現在卻閃爍著黑芒的腥紅雙眸。 「這不還是叫了嗎?」挑起眉,黑鶴輕蔑地笑著,「你終究還是得接受事實吶,小一期。」 「接受你無法再回去、無法再回到那人身邊的事實。」 歪斜的弧度深深的烙印在那雙異變的眼底,輕蔑的笑聲迴盪於耳畔,而那再再將他的希冀粉碎的現實,則化為言語直擊他的心。 是啊。 一期一振垂下眼瞼,至今不知流過多少遍的黑水奪眶而出。 「是啊……您說的沒錯。」 他抬起眸,揚起牽強的笑靨——在黑鶴的眼裡看來,那抹笑容是多麼的可笑。「但是,即便我無法再回到那個地方……也無法再回到那位殿下的身邊,卻還是遺忘不了啊。」 「遺忘不了那個人曾經給予的溫暖,那個人曾經給予的……種種回憶……我忘不掉啊……」 包覆著白手套的指尖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不,是被他握在掌心之中的銀色指環——一期一邊哭泣著,烏黑的淚水早已沾濕了黑鶴的手。 「……」見著他這副樣子,黑鶴歪斜的笑容也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皺起眉頭、略帶不滿的陰沉表情。 就在一期仍抽抽噎噎之時,黑髮青年一把跩過他的臉,且十分粗暴地將唇印了上去。突如其來的舉動使一期嚇得瞪大雙眸,卻沒有掙開他的打算。 「呼……」兩唇相離,黑鶴掐著還驚魂未定且喘著息的他的頰,在近距離之下咧起既帶著嘲諷又帶著傷悲的噁心笑容。 「我討厭你,一期一振。」腥紅色的眼底滿是流露不止的複雜情感,「但,我可以為了你,成為你所想要的鶴丸國永。」 歪斜的笑容更加深刻,黑鶴的另一手猛地施力收縮,接著再緩緩的鬆開。 那自掌心悄悄掉落的銀色碎塊,彷彿在嘲笑著這一切的荒唐。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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