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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緣際會 試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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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一》
一縷縷的光線自樹葉之間的縫隙悄悄地溜進,如同分了支的細細水流灑落在樹林當中。唧唧蟬聲與啁啾鳥鳴於周圍交錯鳴響著,彷彿正演奏著一曲由大自然編織的交響曲。 闔起雙眼的他倚身靠著樹幹,在涼爽的樹蔭底下享受著柔柔日光的沐浴、聆聽著樹叢間的蟲鳴鳥叫,徐徐的微風迎面吹拂,將銀灰色的捲髮些許撩起。 少年身著爬滿了流線與塊狀圖紋的灰色和服,未被套上的單邊袖子垂在一旁,取代布料遮掩著肌膚的是綑著胸膛、有些散亂的繃帶。眼下兩旁與裸露的肩前肌膚均烙著的暗藍圖紋更是為他增添了一股神祕感。 銀髮少年閒適地坐在樹木上頭,一腳習慣性地翹在另條腿上,在樹蔭下乘涼的同時享受大自然給予的舒適環境。也許是太過悠閒,使得本來只想閉眼休息的他感到一點睏意的抬手掩嘴,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作為長居於森林的住民之一,像這樣因沒事可做而在樹上休息早已是他的日常習慣。雖然這大片的廣域對森林裡的居民來說可謂大型的遊樂場,但他並不是那種會想主動攪和進去的人。又或者說,沒有他待在那裡煞風景對那群傢伙來說也是件好事。 「呼……」 不自覺地吁口氣,少年坐直上身不再慵懶地靠在樹幹。他睜開雙眼,宛如藍寶石般漂亮的雙眸眨了眨。也許是閉眼的時間有些長了,導致一時間無法適應光線。待雙眼的刺痛難受舒緩一點,他轉過頭朝以往總愛遙望的那個方向放眼望去,即便被樹林遮蔽了大部分的視線卻仍能看見豎立在那後方一幢又一幢的房屋。 「……」 聽著風聲穿過枝葉間引起的沙沙聲,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遠處的村莊,腦海裡浮現出千百個思緒,卻始終不曾跨出那一步,僅只是默默地、默默地將視線擺放在那一端。 直至某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為止。 「唷!セナ!在這種地方做什麼?」 「——!?」 突然闖入視野的臉孔使他嚇得退開身子,由於太過猛烈的退後使得後腦杓撞上樹幹,「……好痛。」 「啊、嚇到你了嗎?啊哈哈哈!抱歉抱歉!」前一秒從上方的樹枝倒掛下來的橘髮少年咧開嘴大笑著,隨即拉起身子坐回枝上。「吶、吶,セナ——我可以直接從這裡跳到你那邊嗎?」 探了探頭,深怕突然多了一個人的重量會使瀨名泉正坐著的樹枝斷裂,他還特地這麼問道。 「不准——樹枝會斷掉的。」 「那我跳囉!」 面對銀髮少年以冷淡的嗓音否決他的提問,橘髮少年反倒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撐起身體作勢就要跳下去。見狀,銀髮少年慌張地瞪大眼,以往冷靜的表情也明顯的起了變化。 「等、我不是說了不准跳——」 說時遲那時快,不待他語畢,橘髮少年就這樣跳了下去。準確地說,是整個人從枝上滑落而下。來不及避開的瀨名泉只能下意識的閉緊眼,為待會樹枝因承受一個人落下的重量而嚴重搖晃、甚至斷裂跌至地面的情況做好心理準備——然而他預想中的重重搖晃感卻遲遲沒有出現,更沒有發生樹枝斷裂而跌到地上的情況。 「……?」 試閱二》 「唉。好煩啊——」 前幾天黑髮少年所說的話仍言猶在耳,甚至不停的迴盪在他的腦海,導致他想專心看書都沒有辦法,思緒總是會被拉向那一邊。銀髮少年重重的嘆一口氣,乾脆的將手中的書本闔上。在沒辦法整理好心思的情況下,他連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聽了鬼的那番話之後,他有好一段時間處於茫然的狀態。他深知自己不應該和那個獵人再有什麼瓜葛,並且應該和對方保持一段距離才是正確的,但他卻又不由自主的去想像當再一次見到時,究竟該把自己定位成什麼樣的存在。 思考著、思考著,最終他還是無法理清思緒。 他想過下次見到就直接和對方坦白自己的身分、並在這之後再也不見對方。但想著想著,卻又不知不覺擔憂起橘髮少年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在知道他不是人類後,對方是否會立刻跟他保持距離、且從此不再跟他接觸?若是那樣的話正合他意。但要是有其他反應的話呢?如果對方因此產生更大的興趣該怎麼辦?那樣只會變成反效果,讓對方更加纏人而已。 又或者將他視為森林裡的其中一種狩獵物?對方是否會在他的面前架起弓箭向他、並以銳利的箭矢貫穿他的身軀? 思及所有的可能性,他就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如此躊躇不決的自己讓他感到煩悶,以往總是能俐落做出斷絕的他竟會為了一個只見過兩次的傢伙這麼猶豫,也許他腦袋出了什麼問題吧。 「嘖,不想了不想了……再想下去又會進入同樣的循環,最後變成小鬼的笑柄。」 隨便耙梳自己的髮絲,瀨名泉起身將舊書放回書架。沉默的眨眨眼,他盯著書架上的書籍凝視了幾秒,視線來回掃過那些被他翻過無數遍的舊書,他感到奇怪的翻翻這幾天的記憶,疑惑的呢喃了起來。 「說起來,這陣子似乎都沒聽到賣書的商隊經過的聲音……不曉得是發生了什麼事……」 由於他平常幾乎都是待在森林外圍度過一天的,時間自然是多了許多,會產生閒得發慌是正常的現象。除了待在樹上乘涼午睡以外,他最常拿來打發時間的就是看書了。 而因為前些天,他的生活裡多了レオ這名少年的存在。雖然他不認為這個人會影響到他整體上的生活,但對方確實的在短短的一兩次見面中打亂了他的步調,導致他一時間找不回之前那個只想安穩生活的自己。直到這幾天窩在家裡把書架上的書全都重看一遍後才稍微拉回一些屬於他的步調。 只不過一直重複看相同的書本讓他有些膩了,最近也總是不見之前送他舊書的書商,讓他不禁有點擔憂。 「記得那個商隊是西邊的吧……」 ——要不要去問問看那傢伙? 「……」 瀨名泉癟起嘴,將想拿頭去撞牆的衝動壓下。他耙耙頭髮,為了不再讓自己胡思亂想而決定去森林外圍走走。 試閱三》 「嗯?你剛剛說什麼了嗎,レオ君?」 レオ將聲音壓得特別低,因此瀨名泉只感覺到他有說話,卻不曉得內容。橘髮少年快速地換上笑靨搖了搖頭,「沒!什麼都沒哦——是セナ的錯覺吧!還是說把我的聲音跟麻雀們的歌聲搞混了?」 「我說啊——再怎麼樣人的聲音跟鳥的聲音我還是能區別出來的,別小看人了。」 「誰知道呢——因為セナ常常發呆所以聽錯也是情由可原啊!」像個小孩子別過頭,他吹吹口哨,話語中明顯在挑撥他,「既然セナ這麼容易聽錯的話,那就讓我來跟麻雀們進行一場歌唱比賽如何!這樣セナ就再也不會混淆了!」 「不需要——為什麼必須因為這點小事就較真?你是蠢蛋嗎?」按住急欲起身的肩膀,他抹了把臉將對方按回原地,「而且我怎麼可能把你的聲音認錯呢,每次在耳邊吵吵鬧鬧的聲音,要把它跟其他聲音搞混也很困難吧。」 「嗯嗯?那是稱讚嗎,セナ?是稱讚吧?是吧?是吧?」 「你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把書本放到一旁,銀髮少年伸了個懶腰,讓懶洋洋的筋骨獲得舒展。正在思考現在該先睡午覺還是看書打發時間時,便聽見咕嚕咕嚕的聲音響起。「……?那是從你的肚子裡發出來的嗎?」 「欸?難道不是セナ的嗎?」 「我怎麼可能會發出那種聲音啊?你是笨蛋嗎——」 「好痛痛痛痛!」 揉了揉被捏的臉頰,レオ噘噘嘴直感沒趣,「開個玩笑嘛!セナ認真過頭了啦!」 「有意見隨時可以離開——我可是完——全無所謂哦。」 「但我不討厭較真的セナ!應該說挺喜歡的!」 「……」雖然上一句話被充當耳邊風讓他啞口無言,但這句突然扔出的話語也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我說啊……你那個口頭禪可以改掉嗎?聽著覺得很詭異啊。」 「欸?什麼?」 正在腰包裡掏東掏西的レオ回頭問道,似乎是真的沒聽見他的話。瀨名泉又沉默的癟了癟嘴,索性撇過頭,「沒事。」 「嗯……?セナ還真是奇怪吶!但這個部分我也很喜歡哦!」 這傢伙是故意的嗎……! 壓下想敲人的衝動,瀨名泉實在受不了レオ時不時就會冒出來的口頭禪。有事沒事就會丟一句「喜歡」讓他深感詭異,儘管他知道這個人可以很率然的表達自己的想法,但成天說著「喜歡」未免也太過坦率,就算是不常接觸人類的他也明白這是不正常的。 說到底那個「喜歡」到底是以什麼為基準在說的啊…… 瀨名泉想不透的抹了把臉,一邊的橘髮少年倒是渾然不覺的照平常的態度喚了他的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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