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邊,與你。
|
|
海浪拍打的聲音不斷地在耳邊迴響。
一部分被海洋吞沒的夕陽耀眼地照耀著柔和的光,整片天色被渲染成暖洋洋的橙,天空邊緣溢著薄薄夜色,交融著餘暉倒映於佔滿視野的蔚藍海洋之中,如夢似幻。 佇立於沙灘上,他靜悄悄地遙望著這一片美不勝收的景色,啜飲手中的熱咖啡,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不同於浸染著暖色的晚霞,眼下的時節正值寒冷冬季,而海邊的氣溫更是比市區還要低上許多,使得體感溫度驟降不少。 就連方才吐出的那一口氣都凝結成薄薄的白霧,消散在眼前。 「伏黑——」 身後傳來了呼喚他的聲音。 他回過頭以目光作為回應,而就在他視線觸碰到對方的身影時,便聽見了沒有被海浪完全吞沒的細微快門聲。從手機後方探出頭的虎杖悠仁淘氣地燦爛一笑,在沙灘上踩出腳印悠哉地朝他走去。 「又在拍照?」 「想當作紀念嘛。」 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到海邊。同樣是冬天,在十二月初的時候,他們就曾經被自己的恩師以及學長姐們帶來海邊玩耍過。當時熱鬧的情景還很鮮明地存在於腦海之中。 不同於那時,這次是只有他和虎杖悠仁——僅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海邊行。 上次會來到海邊,是因為虎杖悠仁提過自己從未見過海景;而這一次,則是伏黑惠向對方主動提出,想再一次欣賞海邊風景的要求。 當時聽見的虎杖悠仁並沒有多問他的理由,只是燦然一笑地、毫不猶豫地頷首答應了他。且就像心領神會一般,即使沒有特別確認,他們兩人都一致將這當作是一趟難能可貴的海邊約會。 當然,就算和其他人說了,也沒有人想跟著前來破壞氣氛。 站在他的身旁一同聽著海浪捲上沙灘拍打的聲音,沉醉於放眼望去也難以收盡眼底的晚霞餘暉,虎杖悠仁緩緩地開口。 「……海邊,真不錯呢。」 「……是啊。」 「但是好冷喔。」 「是啊。」 聽見身旁的他噗哧一笑,伏黑惠也連帶地跟著傾洩出淺淺的笑意。 海風迎面而來,帶著鹹鹹的味道與冬天的冰冷拍打在他們的臉龐,撓養著他們的脖子。對於做好萬全的保暖措施的伏黑惠,這一點海風還算是有些冰涼,不過一旁的虎杖悠仁卻哆嗦了幾下,顯然是被這一陣風冷到了。 見狀,伏黑惠自然而然地向對方遞出自己的熱咖啡。 「喝嗎?還是熱的。」 以往他不太會讓虎杖悠仁喝自己的飲料,因為他的「一口」與伏黑惠的「一口」實在差距甚遠,而對方也知道這件事,所以對於他主動的行為抱有些許訝異。 「誒?可以嗎?」 「沒什麼不行的吧。」 「耶——!」 虎杖悠仁高興地接過伏黑惠手上的咖啡外帶杯,熱呼呼的溫度頓時染上掌心,在這寒冷的季節當中堪稱救贖。他欣喜地喝了一口,嚥下那溫熱的飲料——連著那絲毫沒有砂糖調和過的苦澀一同吞嚥下去。 「好——苦!太苦了吧,伏黑同學!」 「因為是黑咖啡啊。」 意想不到的味道讓虎杖悠仁瞬間將杯子拿開,吐著舌頭表現出一副難以接受的樣子。而伏黑惠則像是早已預料到他的反應一般,神色淡薄地拿回自己的熱咖啡。 不過那明顯彎起的雙眸卻彷彿在透露他的計畫成功一樣,眼裡的笑意清楚地映入他的視野。 要避免虎杖悠仁喝掉過多的份量,最簡潔明瞭的方法就是讓本人自己拒絕。雖然對方並沒有特別怕苦,但對於沒有加過砂糖調和的苦味還是會有一點排斥——這對經常喝黑咖啡的伏黑惠來說,正好是個有利的武器。 只不過,平時不讓虎杖悠仁碰他的咖啡,除了兩者對「一口」的認知差異,不想讓對方喝不喜歡的味道,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稍微暖和點了?」 「唔誒……有是有……但是剛才的苦味太衝擊了……」 「哈哈。」 虎杖悠仁因為苦味而吐出舌頭的模樣顯露出些許的稚幼感,讓伏黑惠又忍俊不禁地輕笑出聲。鮮少會展露情緒的他,在虎杖悠仁的面前就像是緊閉的門鎖鬆開了一些般,時常會表露出來。 而這是僅限於和他單獨相處時的模樣。每當意識到這一點,總會讓虎杖悠仁忍不住想拿起手機按下快門。 不曉得對方此刻在想的事,伏黑惠邁開步伐,慢悠悠地沿著海岸線踩出腳印。而虎杖悠仁也默默地跟在他身後,漸漸地與他同步併行。 海浪席捲拍打的聲音迴盪在耳邊,冰涼的海風拂過他們的身旁,在夕陽西下的餘暉之下,他們只是靜靜地走著。 「虎杖,剛才你偷拍了對吧。」 不曉得在沙灘上走出了多長的腳印,他緩緩地開口。 「啊……嗯。」 回應他的聲音有些心虛,也許是深怕他會要求他刪掉方才的照片。不過這對他來說都無所謂,這一點照片,就隨便他留著吧。 「待會一起拍吧。」 「咦,好難得。」 「怎麼,不願意?」 「超級無敵願意。」 「之後再傳給我吧。」 「嗯。」 不知不覺間,手邊的咖啡早已見底。感受到溫度驟降的他縮了縮脖子,將冰涼的臉龐埋入纏繞於頸間的圍巾。有著白色與黑色小狗紋樣的深色圍巾,是之前虎杖悠仁送給他的禮物。 一陣稍強的海風吹來,使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不再溫暖的指尖搓揉著掌心,鑽入外套口袋中試圖汲取溫暖。 突然地,一隻手從旁伸來、牽起他埋入口袋的指尖,再極其自然地將他冰涼的掌心放入對方的外套口袋,暖呼呼的溫度頓時染上他的指尖,驅散了原本的冰冷。 兩人都沒有對此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聽著海浪的聲音,享受著在海邊散步的韻味。 「回去之後,該不會又有蛋糕驚喜吧?」 「這次是卡布奇諾口味的喔!不會太甜,還是很高檔的蛋糕呢。」 「你會被釘崎罵吧,擅自破梗。」 「啊。」 輕輕的笑聲交融於海浪的聲音當中,兩行相鄰的腳印殘留在沙灘上,烙印出長長的路途。 待夜色將晚霞吞沒,被海水沖散之時。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