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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光眼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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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浴室裡出來的銀髮少年愣了愣,踩著拖鞋的腳步下意識地煞住。
搭載著濃郁奶香的熱氣從手中的馬克杯裡飄出,不一會兒便染上整個空間。盤腿於沙發上的月永嗅了嗅,抬頭從樂譜堆中抽離出來。 「啊、セナ!洗好了嗎!」紮著小馬尾的少年向他展開一抹燦爛的笑容。 「……嗯。」不著痕跡的拉回神,他應了個單音,舉步坐到月永身旁。 橘髮少年盯著他有點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禁歪了歪頭。但他也沒多問什麼,只是撇頭又回到自己的創作海當中。 瀨名泉不發一語的啜了口熱牛奶,接著拿起擺在桌上的行事曆翻了翻,清藍的眼珠掃視著上頭紀錄的行程與其他事項。目光在數秒間快速的橫掃而過,然而過沒多久,那俐落的視線不知不覺停下。就像滾落的筆漸漸停止滾動那般靜置於原地。旋即,他的目光恍惚地越過行事曆,往一旁滑去、落在埋頭畫記的月永身上。 「——セナ,怎麼了嗎?」 那股在意的視線很快的被月永注意到。橘色的腦袋從紙堆中抬了起來,翠綠色的眼神毫不猶豫地轉向了他,和他的藍色視線對上眼。早在方才就覺得瀨名泉似乎一直在走神的月永也不覺得奇怪,只是想等對方想說再說。 不過看他這副在想事情而恍神的樣子,也許單純是有在意的事情、並沒有嚴肅的成分混雜其中。 而他這麼突然的迎合卻反倒讓瀨名泉嚇了一跳。或許是沒想到自己那些小小的舉動會被作曲中的他給注意到吧。在綠眸與藍眸對上視線的剎那,銀髮少年不自覺地眨了眨眼,將視線撇開。不過很快的又轉了回來,多半是很迅速地將慌亂給撫平了吧。 「沒什麼——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說著,瀨名泉又啜飲了一口微涼的牛奶。而他的回答則讓月永不太滿意的撇撇嘴,一邊眉梢挑得高高。 於是他就這麼直接的開口了:「セナ!有什麼讓你在意的事情嗎?如果有的話就提出來吧!不管是從茫茫大海裡、還是大片青青草原中,我都會陪你一起把答案撈出來的!來吧,儘管說吧!」 「啊啊,好煩,超——煩!別靠過來,牛奶都要灑出來了!」一掌將湊近的他給推開,瀨名泉嚷嚷著「好歹等我放下杯子吧?」,一邊將馬克杯放回桌上,「不過真的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啊——?用不著這麼反應這麼大吧?」 「什麼叫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啊,セナ。既然是足以讓你恍神甚至心不在焉的程度,那就絕對是重要的事啊!不過就算不到這樣的程度,對我來說セナ的事情都很重要就是了!」 「……你的那些發言是已經講習慣了還是故意的?」後面那句讓他忍不住感到一點害臊。沒等對方回答先前那句,瀨名泉妥協般的吁了口氣,好似決定不繼續隱藏。他睜開極為平靜的眼神,只是不發一言的抬手指了指月永的臉,「只是因為那個而已啦。」 「那個?哪個?」月永一臉不解的皺皺眉。他疑惑的抬手往自己的臉上摸去,直到碰著非屬於肌膚的觸感才會意過來。「啊!難道你指的是這個嗎!」 「嗯。」 摘下一直戴在眼前的黑框眼鏡,他才轉過思緒。瞭解了瀨名泉究竟在意的是什麼,他咧開大大的笑容,彷彿剛剛蓋在心上的薄薄雲霾都散去一般的爽快。 「洗個澡出來就看到你戴著眼鏡,還以為你突然近視了啊——?但怎麼想也不可能吧?」闔上簿本,瀨名泉躺回沙發,毫不在意濕潤的頭髮是否將之沾濕。也許是將憋著的事情講出來了,他顯得輕鬆不少,「那個,是沒度數的平光眼鏡吧?」 「嗯?嗯嗯!因為セナ每次出門的時候都會帶個眼鏡做簡單的偽裝,所以就想說那我也來買一副好了——什麼的!下午回來的路上就順便買了一副!」 將眼鏡摘下來,橘髮少年將黑框眼鏡遞給對方並笑嘻嘻的說道,「當看到這副眼鏡的時候Inspiration就告訴我應該買下它!於是我就毫不猶豫的買了!如何?好看嗎、セナ!」 「……」端倪了下手中的平光眼鏡,瀨名泉順勢將它戴到自己的眼前,接著發出意味深長的悶哼,「哼嗯——?」 儘管沒獲得回答,但光看瀨名泉戴著他的眼鏡且遲遲不摘下的樣子,月永レオ便曉得對方似乎相當中意的樣子,因而吃吃笑了幾聲,「セナ,很喜歡對吧?」 「……我可什麼都沒說啊?別擅自亂猜行不行——?」 「如果セナ喜歡的話就送你吧!」 「那這樣你買眼鏡的意義在哪啊?簡直像笨蛋一樣——」 以著受不了對方的口吻拉長尾音,戴著黑框眼鏡的瀨名泉站起身,往二樓的方向走去。然而他仍是沒有將眼鏡拿下,這讓月永又瞇眼竊笑幾聲。只覺得明明高興卻不坦承的戀人很可愛罷了。 大概是跑去房間收起來了吧? 這麼想著,他又回頭在紙上譜著旋律。過沒多久,方才的腳步聲又走了回來。他以為對方會坐到他身旁繼續排著他的行程,又或是翻閱桌上的雜誌。然而這些都沒有發生,使他好奇的抬頭。 抬首的同時,一副鏡框由遠而近的掛上他眼前。月永レオ愣愣地眨眨眼睛,這才發現在他面前幫他戴上眼鏡的銀髮少年,並沒有將黑框眼鏡摘下。 那現在這副又是…… 「還給你。」 只是淡淡的說了簡短的字句,瀨名泉又坐回沙發上,開始翻著他的雜誌。 還給他?可是他的眼鏡現在被セナ戴著——啊。 動用了思緒與記憶的齒輪,他才反應過來,這副眼鏡是他相當熟悉的那副。 ——是セナ原本的那副啊! 月永レオ想通的瞠大眼睛,彷彿阻塞的水管終於能流通清水一般的豁然開朗。他垂垂眉毛揚起一抹奇怪的笑容,認為用這種方式來表達的瀨名泉真的很可愛。 注意到那詭異神情的銀髮少年則轉了轉視線,接觸到他的目光又驀地轉回,「……幹嘛啊——?很噁心啊,那個表情。」 「嘿嘿,沒什麼——只是在想明天要不要出門!セナ要一起來嗎!」 「隨便你——反正明天也沒特別安排什麼行程。」 「嗯、嗯!那可要記得戴上眼鏡哦!畢竟都特地買了,不戴多可惜!」 「那句話應該是說給你自己聽才對吧——?」受不了的歪頭嘆氣,瀨名泉又蹙了蹙眉,抬手又將月永戴著的眼鏡給摘下。「不過啊——既然要戴的話就等出門的時候再戴吧?」 「至少在家裡的時候就別戴了。況且你不戴才比較好看。」 原本還想抗議對方想做什麼的月永聽見後面那句明顯降小音量的話,不禁沉默了半晌。隨即又揚起了大大的笑容,「……嗯!畢竟是セナ喜歡的臉嘛!總不能連在家裡都遮住啊——」 「什——我可沒這樣說吧?不要擅自胡亂猜測啊!」 月永放下紙筆,一股作氣的撈過瀨名泉的手臂,使對方在反應不及的狀態下倒進自己懷裡。 「啊哈哈,セナ果然很不坦率啊——但我會連這份不坦率一起愛你的哦、セナ!」 「等、突然之間做什麼……啊啊、頭髮還沒乾不要給我揉亂啊!真是……超——煩!」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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