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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的唯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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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一邊拖著長音,瀨名泉掀開廚房的門板。水藍色的目光隨意地將空蕩蕩的空間掃過一輪,最後落到眼前正趴在地上寫曲的橘髮少年身上。 「又隨隨便便的就沉入自己的世界了嗎,這傢伙……」姣好的面容染上一點無奈,瀨名泉在放好書包、掛好外套之後,便舉步跨過那個擋路的身影,開始進行用具的確認。 今天是情人節前一天,為了準備當天活動要贈送給粉絲的巧克力,各個組合都必須使用到這間廚房,而避免造成混亂,學生會便提議讓各隊長一同協商使用廚房的時段——與其說協商,不如說是賭上運氣的選擇,因為到最後是以抽籤的方式決定的——而他們Knights抽到的時段,就是活動前一天的上午。 對瀨名泉來說,這是一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時段。畢竟要製作甜點,在活動前兩天左右是最好的,不必怕過了賞味期。但既然是最後一天,對於活動的演唱會練習也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必須進行最後的確認以防當天出了什麼差錯,偏偏在這麼重要的時候卻得掏出上半天的時間來做巧克力,實在有點尷尬。 總而來說,真是個不好也不壞的時間點。 而作為代表去抽籤的那個人,現在卻悠悠哉哉地趴在廚房地板上寫曲,一點也沒有自覺。 「好——了,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啊,國王——?差不多該把心力拉回來了吧?難得你沒有走錯地方或鬧失蹤。」確認過沒有一個用具缺失,瀨名泉心想也給對方足夠久的時間寫曲了,於是便彎腰敲了敲他的頭頂,試著將他從自己的世界裡拉出來,「如果曲子寫完的話就給我起來——不要趴在這裡擋路。」 「嗯?哦哦!是セナ啊!嗚、啾——什麼時候來的啊!」總算抬頭的月永レオ坐起身子,用兩手在雙頰旁比出剪刀的手勢,朝他做出那獨特的招呼。 「不久前——」瀨名泉以平淡的嗓音回以相同的招呼、甚至很配合地連剪刀手勢都比了出來——只以單手。 「嗯——這樣啊這樣啊!不過既然都來了就順便叫我一聲啊!要是セナ叫我的話我馬上就會從宇宙飛回來的哦!」 「那種話才是最不可信吧——?」 「什麼啊セナ!難道你覺得我的話沒有可信度存在嗎!太過分了!」 「真煩啊——你有哪一次是我叫你就馬上回神的?有的話我就相信你。」 「要是剛才セナ有叫我的話我立刻就會回來的!但是你錯過機會了!所以不算數——!」 見月永做出像個淘氣孩童般的表現,瀨名泉不禁抹了把臉。再這樣下去只會沒完沒了,因此在嘆氣後他決定妥協,「知道了知道了——就相信你吧……真是。」 不過,與其打斷對方的作曲,還不如等他寫完曲、滿足了之後再叫他會比較實在——雖然是這麼想著,但瀨名泉並沒有將這話說出的打算。 畢竟說了只會讓對方得寸進尺,那反而更煩。 「啊!話說回來,怎麼只有セナ抵達?リッツ他們呢!難道是被野生的小矮人抓走了嗎!」扔下筆月永拍拍褲子站起身,突然的話鋒一轉向他問道。 「嘖,至少自己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下啊——?你是小孩子嗎?」 面對他的問題,瀨名泉沒有馬上回答,反倒是蹲下身子幫對方撿起一張又一張的樂譜,並排列整理好再遞給對方——不,考慮到月永レオ的個性,丟失它們的可能性相當的高。瀨名泉快速的想了又想,停在半空的手便轉往擺放在一旁的書包,決定先幫對方保管、之後再交還給他。 「啊啊?我是小孩的話,那セナ就是媽媽了吧!畢竟愛碎碎念又管東管西的——嗯!セナ是媽媽吶——」 「真吵啊——我可不想管這麼煩人的小鬼頭呢,乾脆直接丟進托兒所算了。」冷哼了一聲,灰髮少年轉身朝對方頭頂敲了幾下,「鳴君有傳訊息跟我說——他跟朔君還有司君在路上遇到,所以就順便一起去拿材料——大概待會就來了。」 「哦哦!這樣啊!那我們現在要先幹嘛呢?セナ!」 「是呢——在沒有材料的情況下,只有我們兩人也不知道能做什麼——」環顧了下空蕩蕩的廚房,瀨名泉游移著目光,直到腦海裡閃現一個想法,「對了,國王,你有想好要做什麼樣的巧克力了嗎?」 「嗯?」看見一旁掛著的圍裙就興沖沖套上的月永停下動作,「嗯——這麼說來,沒有吶!畢竟我的腦中只存在著Inspiration以及和宇宙相連的牽絆嘛!」 聞言,瀨名泉感到一身無力的垮下肩膀,臉上露出明顯寫著「我就知道」的神情。 「啊、當然不是只有這兩個東西而已哦!其他應該要有的東西可是也好好裝著呢!」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月永レオ得意一笑,「而且我相信了解我個性的セナ一定有解決方法的!當然沒有的話那也沒辦法啦!啊哈哈哈哈!」 「唉……真不知該說你從容還是單純的笨了。」聽見後面那句讓瀨名泉下意識的撇過頭,一邊想著到底為什麼對方總是能那麼自然地說出那種話,一邊翻找著書包,從中拿出一疊影印紙本,「不過確實——為了以防萬一,我有帶一些食譜過來,你從裡面挑出想做的種類吧。」 「什麼!才不要!我對那種枯燥乏味的文字一點興趣都沒有!單調無趣!完全沒有讓人引起想像的空間且只能像機器人照做無疑的文字是最不能接受的東西!」倒豎起眉頭的月永雙手叉腰,一副不願接受的樣子,完全沒有想接過食譜的意願。 不過被這麼拒絕的瀨名泉臉色比對方要更差一些。少年陰沉下臉,水藍色的眸子染上一層冰冷,隱隱約約能看見浮現於額角的青筋。 想也不想的,那一疊影印紙本就這樣拍在那橘色頭頂上。 「我說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啊——?」也不管對方有沒有接住那疊食譜,瀨名泉只是雙手抱胸以相當不滿的語氣說著,「剛才只是要你『挑選類型』而已,你在那擅自誤解成什麼了啊?叫你照著食譜的指示做什麼的話,我可一句都沒說過不是嗎——?」 「……」抬手接住下滑的紙本,月永レオ難得的呆愣了下,似乎在消化瀨名泉的話裡代表的意思。「所以說……セナ要教我怎麼做是嗎!」 「如果你想讓鳴君來教的話我也沒意見,頂多換我教司君罷了。」灰髮少年板下臉孔,姣好的面容類似寫著「總算聽懂了嗎這個笨蛋國王」的話,不曉得是不是月永的錯覺。 而面對瀨名泉的提議,他倒是毫不猶豫地用力搖頭以示不必。 「讓セナ你來教吧!我只要セナ就好了!」 「……那種說法還是改一下吧,超——煩。」 灰髮少年又往他的頭頂敲下一記。 ※ 當其他三名成員到達、並且確認沒有缺少哪些材料之後,他們便開始著手進行巧克力的製作。除了朔間凜月用自己獨特的配方製作以外,其餘四人則以兩人一組的方式共同製作——美其名是這樣,但實際上只是因為有兩人對這方面不拿手,而讓另外兩人教導罷了。這麼做不但不會拖延時間,還相當的有效率。 當然,就如同之前所說好的,瀨名泉是負責幫忙月永レオ的製作。不過也只是在製作自己的部分同時向對方告知步驟及注意時間,基本上也沒有幫到什麼。至少他擔心對方會拿著巧克力醬開始在料理台上塗鴉的狀況並沒有出現,這樣就足夠令人安心了。 製作的過程非常順利。儘管中途出現了些插曲——例如凜月拿著樣貌詭異的試作品讓他們品嚐之類的——但在時間的拿捏以及完成度上已經是相當順利的了,轉眼之間,只剩下包裝巧克力的步驟了。 「セナ、セナ——」 將最後一盤巧克力從冰箱裡拿出的瀨名泉正好聽見月永的呼喚,「幹嘛——我現在很忙有什麼事就快說,不要浪費時間——唔!」 當他撇過頭時,一顆巧克力便突然塞進他的口中,令他嚇一跳地瞪大雙眼。不過很快的他便想起月永塞進他嘴裡的巧克力,正是待會要包裝的巧克力。「……你做什麼啊——?把要贈送的巧克力硬塞過來,是不怕數量不平等嗎——?」 「哇哈哈哈!只是少一顆而已是不會發生那種事的啦!セナ!大不了重新分配數量嘛!不管發生任何的意外都要有靈機應變的能力哦!セナ要好好記住!」接過盤子的月永燦爛笑著,並無視瀨名泉板眼說著「輪不到你來說我吧」的回應,「但畢竟是自己做的手工點心,所以無論怎麼樣都想讓セナ第一個吃到!算是我個人的堅持吧——」 「哼……?簡單來說就是試吃對吧?」 「才不是試吃呢!都讓セナ指導了,味道不用想也知道很好吃的吧!」 「……嗯,是不難吃沒錯。」那句飽含著對他的信賴、肯定及讚美他的手藝以及自信過頭的話使他一時間不曉得該回答什麼,只能怔怔地眨了眨眼再給出回應,「既然不是試吃的話那是什麼——?難不成你想說提前給我情人節巧克力嗎——?」 說出這句話時有一半是出自於玩笑、隨口說說罷了,儘管其中還是有一點想冷靜自己腦袋的用意。 「嗯——是有這麼想過!」沒想到月永還真的承認了,但那只是「有過」。橘髮少年一邊包裝著巧克力,一邊繼續說,「不過之後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感覺那樣太半吊子了!雖然是親手做的巧克力、而且也給セナ吃了,但在本質上的意義是不同的!所以不能把它當作給セナ的情人節巧克力來看待!」 「如果是要給セナ的巧克力,那就得傾盡心力地去製作才對,不是嗎!否則就虧待了這些巧克力呢!」 「……你偶爾也會說出這種像樣的話嘛。」在一旁靜靜聽著的瀨名泉只有這個感想。 「什麼啊!セナ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啊!」 「一個思維不正常的笨蛋——」瀨名泉的語氣中帶了點戲謔。拉了拉緞帶將之繫緊,他將包好的巧克力放入盒子之中,「但是你這麼說感覺就像是有另外準備巧克力給我一樣啊——?該不會真的有吧?」 要是真的有的話,那今天要他指導製作的事就只是單純在耍他了。 「沒有哦!雖然有想過要做,但是想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所以就沒有準備了!」儘管仍面帶著笑容,但垂下的眉頭卻顯現出他的慚愧,「而且我可沒自信能做出合セナ的口味的巧克力吶!要是セナ不喜歡的話就不曉得該怎麼辦了!哇哈哈哈哈!」 「……」又繫好一袋包裝的瀨名泉停下手邊的動作,兩手輕沾在桌緣。灰髮少年無聲地呼出一口氣,「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呢——?」 「不過總歸還是因為時間不夠的關係!所以我才想讓セナ地一個嚐嚐我做的巧克力吶——」不曉得究竟有沒有聽見那句話的月永轉頭又朝他笑了笑。碧綠的眸子直直落在水藍的眼底,連同當中的認真也一起滲透進去,「但是啊——我對セナ的感情,就算不用巧克力來傳遞,也一定能好好傳達到的!對吧!」 「什——」突然的直球讓他不知所措的退了半步。瀨名泉錯愕的皺起眉頭,瞬間染上雙頰的熱度一時間降不下來。「……突然間說什麼啊……笨蛋嗎你……」 「嘿嘿!我說的可是實話哦!」因為這不就傳達到了嗎! 見他慌亂的表現,月永更是得意的咧出一口白牙,顯得相當開心,「那,セナ應該也有準備巧克力對吧!那樣的話我可是要第一個拿到哦——」 「哈啊?那是什麼肯定的語氣?不要一副好像很了解我的樣子啊?超——煩人。」 催促著腦袋趕快冷靜下來、臉上的淺紅色卻遲遲消不去的瀨名泉抬手碰了碰臉頰,直到熱意稍降了些才放下,接著以平時的語氣回應道,「還想第一個拿到……你那是哪裡來的自信啊?少做夢了行不行——?」 「說是這麼說,但セナ並沒有否認準備巧克力這件事情吶!所以果然是有準備囉!」完全不在意對方的話中有多少損他的涵義,月永レオ只是竊竊的用相當燦爛的笑容烙印在瀨名泉的眼中,「我可是很有自信能當第一個拿到セナ的巧克力的人哦!非常的!而且也很期待收到セナ的巧克力唷——」 「囉嗦,那種事情等做完工作再說,手停下來了啊,笨蛋國王。」 抬手往對方的額頭送上一記彈指,瀨名泉轉回視線專注於巧克力的包裝,不再理會在一旁哇哇叫的聲音。 事實上,月永方才所說的有一半以上——不,應該說幾乎都說中了,不管是有無準備巧克力、或是就算對方不送巧克力,他也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份感情一事。但他當然不會承認的……怎麼可能承認呢。 承認的話,對方又會得寸進尺,那樣只會更煩,而且他也不可能坦承地承認。 那麼,就只能等到明天了吧? 等漫長的今天過後,直到明天的情人節到來,再直接地將巧克力砸到他臉上吧。 不管對方是不是第一個收到的。 不。 一定會是第一個吧。 畢竟,也只有一個。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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