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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課後的約會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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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起課本於桌面敲兩下,少年微微的嘆了口氣,一直緊繃的神經感到一點放鬆。
這幾天下來,他多了一些煩惱。雖然並不到讓他非常困擾的地步,但就是莫名地使他鬱悶不已的事情。 屬於放學的鐘聲仍在緩緩地敲響著,一雙手掌便驀地拍上他的桌面,使得原先在收拾書本的注意力被拉開,帶有些文弱氣息的金灰眼眸向上一抬。 「小最原小最原!要不要一起去哪裡晃晃?」 和他同樣穿著希望之峰學園制服的紫黑髮少年漾著略顯稚氣的笑靨,對他如此問道。聞言,最原一邊將課本收進書包,一邊垂垂眉頭、揚起一抹淺笑。 「……王馬君。」金灰色的眼底滑過一絲退縮,「今天……也很閒?」 「嗯!很閒哦——」圍著凸顯特色的黑白領巾的少年瞇眼燦笑道,完全將最原明顯擺在表面上的為難視而不見,「放學後也沒什麼特別的計畫,就這樣直接回家實在太無聊太無聊啦!所以啊——跟我一起去街上晃晃嘛,小最原!啊,但這個是騙你的哦,事實上沒那麼閒啦!」 「那就別來找我啊……但就算你說其實很有空的話我也沒辦法答應,今天我得去事務所幫忙才行,最近委託的件數太多了,叔叔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這幾天都會過去。」 「欸——?小最原好冷淡——!剛才那句很明顯是騙你的啊!不過還真掃興啊——好不容易來約你了卻被這麼無情的拒絕,我的女朋友還真任性啊——」 「所以說是要去幫忙了……話說別擅自把我當成女方啊。」 聽著那絲毫不打算壓低的音量道出什麼驚人的事情,以及莫名其妙被當作女方的發言,最原的臉色頓時刷成鐵青色。所幸現在教室還處於放課後的熱鬧氛圍,王馬的那番話也被淹沒在其中,因此沒有明顯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就算引來他人的眼光,也只會被認為是對方一如既往的玩笑。畢竟王馬小吉本來就是說謊成性的人,十句話裡有幾句是真話都不曉得,也判斷不出來。當然,從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來看——特別是最原的對應——可說是完全令人無法聯想他們之間有著特別的關係。 「呢嘻嘻,討厭吶——這種話擺明就是玩笑不是嗎?小最原還真是容易認真啊——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被我耍得團團轉唷?再稍微多點防備心吧——」王馬小吉咧嘴嘻笑道,淺紫的眼底充斥著滿滿調戲,和一點點的游刃有餘,「——總而言之,小最原想去遊樂中心還是書店?我個人是非常強烈推薦遊樂中心哦!如果沒有異議的話就這樣決定啦——」 「等、王馬君……!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對方不由分說地拉起他的手並順勢將他帶出教室,讓最原一時之間忘記掙脫,只是忙不迭地出聲喊住對方。畢竟他也說過不會奉陪了,可對方的話中卻完全沒有透露出妥協的意思,反倒想加以實行他的原定計畫——他知道王馬絕對有聽懂他的意思,而正因如此,才更要遏止對方,否則又將會演變成自己被他牽著鼻子走的事態。 「嗯——?有啊有啊,不就是小最原打算拋下我去處理委託嗎?唉,雖然小最原死板的個性我不是不瞭解啦,但偶爾放鬆自己也很重要哦?真——不知道小最原在堅持什麼,要是把自己逼得太緊,我可是會生氣的唷?啊,這個是玩笑哦。」 王馬小吉回頭朝他予以燦爛一笑。儘管單從對方的話裡便能聽出那根本不是玩笑話,那抹過於真實的笑靨卻令他一度分辨不出真偽。最原下意識的嚥嚥口水,些微的緊繃無來由地湧上。 「……我知道了啦。」跟上步伐的最原無奈的嘆氣,「我待會撥通電話給叔叔告知一聲就是了……」 「欸——?但是小最原不是要去事務所幫忙嗎?我可沒有說不讓你去哦?真的逼不得已得過去的話,把我的手甩開不就行了?」 王馬咧開的笑靨夾雜著明顯的狡黠,「我可是有保留空間給小最原逃走的唷?」 金灰的眼底倒映著那調皮的笑顏,最原無奈地嘆了口氣,「如果我甩開的話,你就會讓我走嗎?」 「那當然的囉!我可是很體貼的男朋友呢!」 「……騙人的吧?」 「呢嘻嘻!被發現了嗎?」對於最原有些猶豫卻仍是堅定地揭穿謊言的模樣感到相當滿足,王馬的笑容更是加深,「不過——說的也是吶,如果小最原堅持要甩開我的話——」 「我也絕對會把你抓回來的哦!」 牽著掌心的力道也握緊了一些,王馬小吉這麼說道。 「哈啊——」 一身疲憊地在公園的長椅坐下,最原長嘆一口氣,將方才一路累積的疲勞全部吐出。他將重量往椅背壓上去,試著藉此放鬆自己。 在離開學校之後,他被王馬半強迫地往鬧區的方向拉去——雖然他確實妥協了,但他對於遊樂中心這類會聚集大量人群的地方實在不怎麼擅長——由於是第一次在處理事件以外的情況下踏入那塊區域,應該做什麼、能做什麼,他一竅不通。 儘管王馬說了想玩什麼就玩什麼,放輕鬆點就行,但毫無概念的他仍是沒有任何想法,最終還是由對方帶著他去體驗那些他從未接觸過的機器。 在王馬小吉的帶領下,他們將遊樂中心裡的街機全都玩過一輪。從音樂類型到格鬥類型、賽車類型到射擊類型,只要代幣還未消耗完畢,他的戀人就會牽起他的手去各種機台前遊玩、甚至提出對決的邀請,使得即便這是他第一次踏入這未知的區域卻仍能獲得許多樂趣。 也許正因為是和王馬一起的關係,他才能如此投入在遊戲之中。若是他單獨一人的話——或許很快就離開了。 心想著,他閉眼仰躺在長椅背上,嘴角邊勾起了淺淺的笑靨。 「幹——嘛——啊小最原?一個人在這邊竊笑竊笑的,感覺怪噁心吶——」 於頭頂處落下的聲音使他慌忙地起身,然而也許是這個舉動太過突然,使得他似乎險些搞砸了什麼,只聽見那道聲音在他坐起的同時發出驚呼。 「唔哦哦,好危險好危險!真——是的,反應別那麼大嘛,小最原。雖然噁心歸噁心但我很喜歡唷——啊,說噁心是騙你的啦,呢嘻嘻!」 「……?」 回頭一瞧,在幾分鐘前興沖沖地說要兌換獎品的王馬手中拿著兩捲可麗餅——看樣子方才他的行為差點使對方弄翻手上的東西。 「啊、抱歉!」 「欸——?為什麼小最原要道歉?剛才的情況下就算我什麼都沒做也不會把可麗餅弄倒唷?」調皮的嘻笑幾聲,他繞到最原的身旁坐下,「傻傻的小最原又被我騙了吶——都教你要多有點警戒心了,別因為是我就放下戒心嘛!不如說正因為跟我在一起才要多點防備!懂嗎!」 「就算你這麼說……」 最原欲言又止的乾扯嘴角,將剩下未脫口而出的話吞了回去。 「嘛,不過小最原再怎麼防備,我也會鑽漏洞給小最原意想不到的驚喜就是了,呢嘻嘻!」 「……是啊……」 看著王馬揚著那抹狡黠與純真交織的笑容將他方才未吐出的話說出來,最原同意著,尷尬的笑又加深一些。接過王馬遞給他的水果可麗餅,他安靜地吃了起來。一旁的少年則望著在公園裡奔跑的小動物們,一邊大口大口地啃著另一份可麗餅——和他的清淡口味不同,對方的是相當濃郁的抹茶口味。 當察覺到的時候,最原發現自己的視線已經不自覺地落在王馬身上,而對方似乎也感受到他的視線,淺紫眼眸在這時瞥向他,與金灰的雙眸交會。見狀,最原有些慌亂的想移開目光,然而王馬的呼喚卻正好落下,使他在驚慌的促使下僵硬身子。 「小最原,你有打電話給叔叔嗎?」 「……誒、」突如其來的問句讓他愣了半晌,隨即才想到——他今天原本是要去事務所幫忙的,「啊!」 這才回想起自己忘了要撥通電話告知的事情,最原連忙掏出手機查看。果不其然,手機的屏幕上顯示著至少十通未接來電。 「糟糕……!」將剩下的可麗餅一口氣塞進嘴裡,最原匆匆忙忙地起身,作勢想趕緊前往事務所。 雖然時間已經不早了,但現在過去的話還能幫上一些忙……! 這麼想著,他連忙撈起自己的書包打算向王馬道聲明天見再離開——至於回撥表明自己無法前往的選項,根本不存在。若再早一些還可行,但現在畢竟太晚了,事到如今才告知反倒有種在找藉口的錯覺,他不想這樣。 「王馬君、抱歉,我今天先……!」 「啊——等等、等等,別急啊,小最原。」 見他腳步匆忙的打算離開,王馬立刻伸手攔住了他。少年所表現出的悠哉和他的慌忙呈現明顯的對比。 「等、王、王馬君!」 被對方攔截並推回椅子上跌坐回去的最原不懂其意圖的呼喚,眼下的他早已顧不上其他事,滿腦子被焦慮和愧疚充斥其中。 「好啦好啦——小最原冷靜點!冷靜不下來的話就吃點甜的,對鎮定情緒很有幫助哦——」 正好剩下一口份量的抹茶可麗餅不由分說地被塞進他的口中,一股濃郁的甜味頓時充滿整個口腔,突來的甜將原本的慌亂和焦急雙雙蓋過,最後真如王馬所說的,他冷靜下來了。 「呢嘻嘻,小最原現在還真像個小孩子吶!被糖果哄哄就不哭的那種!」 「……別把我當成小孩。」 雖然原因和對方的比喻不盡相同,但因為甜食而冷靜腦袋是事實,令他找不到破綻反駁回去。 「嗯——?被當成小孩子有什麼不好?盡情的玩耍、盡情的哭鬧、盡情的賭氣、盡情的撒嬌。那樣還比較可愛呢!」 「……王馬君是在說自己嗎?」 「嗒哈——如果小最原是這麼認為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哦?是真的哦?雖然這是玩笑啦。」將最原納悶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忽略過去,王馬像個孩童般跳起身,旋身正對著他。「總而言之,我的重點是——來!」 沒有任何說明、沒有任何解釋,王馬小吉只是在他的面前張開了雙手。 「……?」毫無表明的舉動讓他不敢隨意猜測,只是困惑的蹙起眉頭。 「……小最原,你的遲鈍到底是先天的還是後天的,有時候我還真搞不清楚吶——嘛,反正不管哪一種我都很中意就是了!」彷彿敗給了他的嘆一口氣,王馬一把攬過他的後腦,使他與對方的距離縮短為零。比他還纖細一些的手臂將他輕擁,甚至像在安撫他的情緒一般拍拍他的頭。 「連續一星期都在為了委託東奔西跑的可真是辛苦了吶——小最原總是這樣呢,明明已經很累了卻從——不跟我說!好不容易抓到空檔想帶你放鬆放鬆的,結果還是滿腦子工作吶——」 拍著腦袋的手將他的頭髮揉亂,彷彿牢騷的話語隱藏著造成他這幾天疲勞的主因,驚訝的情緒在金灰的眼底打轉——畢竟,他確實沒有和對方提過任何相關的事情——隨即轉為些許的安心。 「……」 「所以啊——今天就特例給小最原撒嬌!只有今天唷!能讓我開放這個特權可是前所未聞吶——所以你要知足!知道嗎!」 「……嗯。」 儘管王馬的話裡有著明顯的謊話存在,他仍沒有不識相的戳破,而是將其全數接收。最原閉上眼,雙手不自覺地也向對方回擁——這個擁抱使他相當的安心,甚至令他不禁想維持在這個狀態久一些。 上一次向他人撒嬌的時候,究竟是多久以前呢? 期間的差距實在太久太久,他遺忘了,也不打算回想——而沒有得到答案的疑問便彷彿石沉大海般落入思緒的深淵。 「——話說回來,」從頭頂處落下的聲音使他拉回了注意力,最原沒有睜眼,只是靜靜聽著,「小最原的叔叔那邊其實我已經先連絡過了唷。」 「……誒?」 金灰色的眼頓時睜大。 「我昨天就跟你叔叔說過啦,你叔叔也同意的把你今天本來要負責的委託給清掉了,所以就算你今天去事務所也是沒事做的哦——」 「等——等一下,王馬君……」 最原急欲退開身子,然而圈住他的雙臂卻更是施力,將他往對方的懷裡壓。 「然後啊,那幾通電話其實是我打的唷!因為我不知道小最原到哪去了嘛——雖然我是說找個有椅子的地方休息,但誰知道你會跑來公園!而且還不打電話跟我說!當然會擔心你跑去哪裡啊——」 彷彿依戀的再抱著幾秒,王馬這才將他從懷抱中解放。最原一抬起頭,那恍如得逞的調皮笑靨映入眼裡。 「所以……我是被王馬君耍得團團轉?」 「呢嘻嘻!小最原被騙了嗎?」 「……我回去了。」 「啊——等下等下!別這麼掃興嘛小最原!話說明明就是你不接電話的耶,這不能怪我吧?吶——小最原——等一下啦——」 在那之後,他又拗不過王馬的被帶到鬧區裡繼續閒逛玩耍,直到傍晚才結束這難得的時段。 「吶吶——小最原——今天不來向我撒嬌嗎——?」 「那是昨天特例開放的不是嗎……」 「哪有啊,我明明說了是『今天』,『今天』!小最原是不是沒有聽懂我說的話啊——啊,這句是玩笑哦,你可別當真吶。」 「……」 「嗯?怎麼怎麼?小最原要向我撒嬌了嗎?」 「……唉……」 他果然還是敵不過這個人啊—-- 心想著,最原伸出了雙手。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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