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陪伴,是一種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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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是由人的負面感情堆積而成的產物。
要祓除詛咒,只能夠以詛咒將其消滅,藉以拔除潛伏於世間的汙濁。而他們咒術師,就是專門剷除詛咒的存在。 ……理應是這樣的。對於任何一名咒術師而言,這都是再普遍不過的事實。然而,在詛咒之王——兩面宿儺有了肉身附體之後,一切便開始出現了質變。 記錄ーー 埼玉市 鯉之口峽谷 八十八橋下方 自六月起將詛咒目標一一咒殺的咒靈,其本體為吞噬了兩面宿儺手指的特級咒靈 三名高專的一年級生前往祓除,卻遭遇由特級咒物.咒胎九相圖受肉而成之特級咒靈——壞相與血涂 他們將其各自祓除、擊破,並順利回收兩面宿儺的手指 回收的手指現已由容器.虎杖悠仁吸收 「……當時我們遇到的咒靈,不是被祓除的。」 雙手插在口袋、慵懶地倚靠在洗手槽邊的少女語氣十分平淡,向著空無一人的前方如此說道。在外人的眼裡看來,這不過是她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然而,聽取這些話語的對象,其實是坐在她身後另一端的少年。 如同往常擺著淡漠的伏黑惠看似在思考著什麼,實際上,他正專心聆聽著釘崎野薔薇的話,毫無回應的沉默正是對下文的催促。 而少女也像是對他的反應絲毫不感興趣般,自顧自地接著說道。 「那兩個咒靈,是擁有肉體……也就是受肉的咒靈。」釘崎野薔薇的語調依舊平淡,只不過在中途悄然地吁了口氣,試圖卸下從那時起便堆積於內心的重壓。 「……所以,他們是被我跟虎杖『殺死』的。」 「……」伏黑惠仍保持著沉默,深邃的眼瞳只是靜靜地凝視著交疊的指尖,過了半晌才吐出簡短的回應,「……是嗎。」 「釘崎——」 「不需要同情我,我沒事的。」 在他打算說些什麼的當下,少女便搶先一步截斷了他的話語。 「無論是祓除還是像這次的情況,都不會動搖我繼續做咒術師的決心。所以不用同情我,也沒那個必要。」 「……是嗎,我明白了。」 眼角餘光瞥見少女的視線,彷彿在強調她不需要多餘的關心;既然對方都如此堅持,伏黑惠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只不過遇到這種事情,肯定會產生一定程度的精神衝擊,縱使釘崎野薔薇那樣表明、他也沒有與他們同樣的經歷,但想必不會好受吧。 「待會去找禪院學姊進行特訓吧。」 「這更不用你來說,早就和真希學姊說好了。」 「嗯。」 少女的意志十分堅定、沒有因此而陷入罪惡之中,讓伏黑惠稍微放心了些,畢竟不管再怎麼說,對方也是個女孩子——即便有時候比任何人都還要強悍。 確定了此次的遭遇與後續的處理都做了適當的應對,大致上算是告一段落了,他鬆懈的吁了一口長氣,在學長姊來催促他們之前站起了身,準備前往訓練場。 「話說回來,那傢伙有提過。」 釘崎野薔薇的話再度拉走了他的注意,而她口中所指的「那傢伙」,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什麼?」 「在這次之前,也曾經有過同樣的經驗,而且似乎不只一個人。」離開倚靠的洗手槽,釘崎野薔薇伸了個懶腰,「肯定會亂想些什麼吧,畢竟是那傢伙。」 「要關心就去關心他吧,我先過去了。」 語畢,少女向他揮了揮手,便步伐悠哉地走向了訓練場,將他丟在後頭。 儘管語氣上是那樣的事不關己,但從她特地將伏黑惠所不曾知道的事情告訴他的舉動來看便能知道,她是在以自己的方式關照著其他人。 聞言,伏黑惠的第一反應是愣住。腦袋的理解還沒來得及跟上他所聽見的話,只能夠望著釘崎野薔薇的背影,怔怔地呆立於原地。 「……哈?」 從口中吐出的,只剩下難以置信的聲音。 ꕥ 伏黑惠感到煩悶地吐了口嘆息。 時間進入了夜晚,沒有被給予任務的他們自然都待在各自的宿舍房間裡,以往總是會在這時候閱讀書物的他,少見地無法將內容讀進腦中。抬手揉了揉皺起的眉心,他闔起手中的小說,將整張臉埋入掌心之間。 釘崎野薔薇向他說的那些話,一直徘徊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就連白天的訓練也因此而導致他心不在焉,被禪院真希好好「指導」了一頓。 「……嘖。」 伏黑惠煩躁的撓亂頭髮。深思熟慮的個性反而讓他陷入多餘的思考,將自己困入無止盡的迴圈之中。 早在交流會的那一天,當虎杖悠仁回到他們身邊的那一刻起,他就注意到了對方的不對勁,他甚至開口詢問了,得到的卻是含糊不清的回應。 當時的他認為自己沒有立場過問,也相信對方所說的「沒事了」,就不打算過度干涉。而就在釘崎野薔薇告訴他那件事後,他第一直覺就是那時候察覺到的不對勁。 他所不知道的、「殺死了敵人」的虎杖悠仁——既然總是共同執行任務的他和少女都不曉得,那就只有在對方「死亡」的期間才有可能發生。 對於想盡可能幫助他人的虎杖悠仁而言,「殺死」這一行為,肯定很是難受吧。而正因為知曉這一點,釘崎野薔薇才會將對方極力想隱藏的事情,特地告訴他吧。 「要是你救下的人將來殺了人,該怎麼辦」——他曾經斥喝虎杖悠仁的話語,又是否成為了詛咒,返還到虎杖悠仁身上呢? 「……」 伏黑惠的思緒在麻亂之中,陷入了一片沉寂。 更加煩悶地吐出一口氣,他決定不再胡思亂想而站起了身,乾脆走出房門,來到隔壁的宿舍房間門前。 「虎杖,現在有空嗎。」 敲響在門上的聲音伴隨在呼喚之間,約莫數秒便聽見門後的主人走近的腳步聲。伏黑惠稍稍退了一步,給出房門掀開的空間。 「嗯?怎麼啦,伏黑,這麼晚了還沒睡。啊,是有什麼任務的資料嗎?」 虎杖悠仁的身影從門後映入眼簾。還是一如既往那有些單純的模樣讓伏黑惠暗自鬆了口氣,卻又不得不懷疑那是否為壓抑之後展露而出的表象。 「……不,跟任務沒關係。」 「唔?不然是什麼事?」 當他搖頭否認,虎杖悠仁更是不解地皺起了眉心,畢竟他實在想不到除了公事以外,還有什麼會讓對方主動來找他。 伏黑惠也同樣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一心只想著確認真偽而任由感情驅使的他,根本沒想過要怎麼解釋他的臨時登門,現在忽然要想出一個理由來合理化他的行徑,似乎也為時已晚了。 「……」 可即使腦中一大片的空白,他還是不願意就這樣空手而歸。伏黑惠板著一張臉深鎖眉頭,卻又不發一語的模樣讓虎杖悠仁感到一陣尷尬。 「嗯……——」他有些苦惱地撓了撓後腦杓,最後側過了身,讓出一個人能通過的通道,「總之先進來吧?一直在走廊罰站也挺怪的。」 「……喔。」 細微的訝然在祖母綠的眼底綻開,儘管沒有表露出情緒,但他確實因為虎杖悠仁的應對而鬆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也為自己讓對方顧慮一事感到些許內疚。 「你隨便找地方坐吧,伏黑。要喝點什麼嗎?」 「……隨便,都行。」 「那就汽水?」 「嗯。」 倚靠著床沿坐在地上,伏黑惠接過虎杖悠仁遞給他的罐裝汽水;虎杖悠仁則一屁股坐上自己的床墊,十分熟練地單指撬開罐口,仰頭豪邁地飲了幾口。 「……」 沉默,迴繞於兩人之間。 指尖摩娑著瓶罐邊緣,一直思考該如何表達的伏黑惠遲遲沒有開口,只是低著頭注視著凝結於罐身的水珠,感受著從指尖傳遞而來的沁涼。 「……虎杖。」 躊躇了半晌,他總算啟口出聲。一如既往看似不悅的雙眸看向虎杖悠仁,眼裡映出的是對方一臉困惑的神情。 「嗯,什麼事?」 「……」 即使在他這樣的眼神凝視下,虎杖悠仁也沒有絲毫的動搖。伏黑惠的眉頭又皺緊了一些。他知道自己總會下意識地擺出不好的臉色,但是眼前的他每次都彷彿不在意的應對,又讓他感到心情複雜。 好似鬆了一口氣,卻又存在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堵塞於胸口,不曉得該如何形容。 「……你沒事嗎?」 拋開那湧上的異樣感,他放棄拐彎抹角的試探,決定直截了當地問道。 「啊?」 而這過於突然的提問卻讓虎杖悠仁毫無頭緒,就像星星砸上他的腦袋一般,任憑本能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見狀,也察覺到自己一時間跳過許多階段的問題實在過於唐突,因而吐出一口嘆息,試圖讓自己鎮定一些。 「我從釘崎那邊聽說了,你們在八十八橋遇到的咒靈的事情。」 「……啊——」 饒是虎杖悠仁也沒有遲鈍到聽不出伏黑惠話中的意思。 「伏黑已經知道了啊?」 「嗯。」 得到肯定的頷首,少年不知所措地垂下視線,反射性撓刮起臉頰。 沒有特別強調「袱除詛咒」,以及詢問「是否沒事」,從先前的沉默直至開口詢問,至始至終都小心翼翼地關心他的情況——伏黑惠的溫柔一直都是那麼顯而易見,卻往往難以察覺。 「嗯——要說沒事嗎,也確實沒事,畢竟傷勢不算嚴重。但是以感受上來說的話……」思考著如何表達,虎杖悠仁遲疑著話語,茶色的雙眸流轉著深沉的色澤,「果然,沒那麼容易調適過來吧。」 嘴角揚著些微的弧度,明明是在笑,看上去卻是那樣的苦澀。 伏黑惠認得這個笑容。 在與京都校的交流會那天,給予他回應的那抹笑顏,也和眼前這個一模一樣。 那是壓抑著自己真實的情感,強裝開朗的表情。 「……哈啊。」 悄悄地吐出嘆息,伏黑惠將手中的汽水罐擺上矮桌,撐起身子坐上虎杖悠仁的床墊。碧綠色的雙眸筆直地對上那疑惑的茶色,他決定不再猶豫了。 「那天,你不願透露的事情,也和這次的一樣嗎?」 「那天?」 「交流會第一天的時候。」 近乎是帶著確信的語調讓虎杖悠仁不明白他的用意,不過還是在腦海的記憶中挖掘了一番,這下才總算理解伏黑惠意指的事情。他先是想通地瞠圓雙眸,接著又因為伏黑惠的猜測而沉下臉色,閉口不語。 親眼見證這一連串反應,即使虎杖悠仁不打算回答,黑髮少年也差不多把握了資訊,並確實驗證了他的推測是無誤的。 ——在判定死亡的期間,為了袱除詛咒,虎杖悠仁在逼不得已的情勢下殺了人,且數量不限於一人。 伏黑惠的眉頭再度皺緊,小聲地咋舌。無來由湧上的不滿讓他想乾脆給予對方一拳,但這份衝動還是被他強壓了下來。 「……那時候在少年院對你說的那句話,成為你的負擔了嗎?」 「誒、」 方才還處於沉默的虎杖悠仁愕然抬首,似乎沒有料到他接下來是這個話題。 面對那意外的視線,伏黑惠既沒有逃也沒有躲,只是直勾勾地與他對上目光,等待著回應。 「在少年院說的那句話……啊,那個啊。」 沒有像剛才那樣思索許久,意味著虎杖悠仁確實經常想起他的話語。 單從這麼一點細微的差異,伏黑惠立刻就能明白,究竟哪些事情是對方特別放在心上,哪些並不是特別在意。 畢竟這傢伙是個笨蛋,腦中想的事情一眼就能看穿了——伏黑惠是這麼認為,但同時,在腦內的聲音卻隱約否定著他。 儘管虎杖悠仁的確經常將自己的所思所想表露於臉上,但時時刻刻注意到那些細微變化的伏黑惠,在其他人眼裡也是相當異常。 只有面對虎杖悠仁的事情才會特別敏銳的現象,怎麼想都不是正常。 對此,伏黑惠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然而不論怎麼說,眼下的情況實在不是讓他為此陷入思考的時機。 眨了眨眼,祖母綠的目光回到了虎杖悠仁的身上。少年一邊撓刮著臉頰,一邊思索著該如何表達。 「嗯……雖然我確實常常會想起來,但我不認為伏黑的那句話成為了負擔喔?」看向他的茶色眼底相當澄澈,澄澈得讓人無法聯想眼前的少年曾有過那樣沉重的經歷,「因為那些話,不是為了成為誰的負擔而說的吧?」 「……」 伏黑惠沉下臉色,不悅地送上一記眼刀。 「你是笨蛋嗎?」 「誒,為什麼是這個結論?」 「用自己的腦袋想。」 他無視虎杖悠仁慌亂的反應,重重地咋了聲舌,清清楚楚地讓對方聽見。 ——都這種時候了還要壓抑自己顧慮別人,簡直笨到了極點。 在內心咕噥著,他卻也無法將其說出口。伏黑惠胡亂抓著頭髮,深吸了口氣、再慢慢吐出,試圖將那煩悶的心情也一起驅散。 「……說實話,我不能體會你當下是什麼心情。」伏黑惠緩緩地道,「但我相信那些都是情勢所逼,而你是基於逼不得已才那麼做的。」 「既然不是出自本意,那麼會痛苦也是理所當然。這種時候……就別一個人悶著。」 「……叫我依靠你們、說我們是朋友的,不就是你嗎?」有些粗糙的指尖摩娑了下,他將一直徘徊於內心的話語化作現實,返還於對方,「這句話,就讓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吧。虎杖。」 「……」 當他抬起眼時,虎杖悠仁擺出一抹相當訝異的神情看著他。不理解為何會是這種反應的伏黑惠皺了皺眉頭,深感不解。 「幹嘛那副表情。」 「咦、誒?我擺出什麼表情了?」 「好像我說這種話很意外的表情。」 「咦?真的假的,我表現在臉上了?」 「你這傢伙……」 擺不出好臉色的他睨了對方一眼,卻不像對待恩師那樣口出惡言或嫌棄咋舌,伏黑惠只是深感無奈地抹臉嘆氣。 儘管虎杖悠仁那遲緩的反應總是考驗著他的耐性,但有的時候他也十分慶幸對方的遲鈍。 至少,他不會發現伏黑惠在說出「朋友」一詞時,心裡浮現出那麼一絲的複雜。 由於先前毫無意義的拌嘴,虎杖悠仁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相較於最初那壓抑著自己的苦笑,這抹笑容看上去爽快了許多。 「嗯——說的也是啊,明明是我說要你多依靠我們的,結果我自己卻沒有做到,果然還是沒什麼信用吧?」虎杖悠仁向後仰著身子,倒躺於柔軟的床上,「說實話,不是什麼愉快的話題喔?真的要聽嗎?」 「……跟詛咒有關的話題,通常都不會愉快吧。」伏黑惠轉過了頭,撐起身子挪動著自己,坐到靠牆的位置讓自己的視線能和少年對上,「……但如果你不想講的話,也不必勉強自己一定得告訴我。」 虎杖悠仁瞠圓了茶色的雙眸。看那反應,似乎是以為伏黑惠非要他透露。然而實際上,伏黑惠一次都沒有這麼說過,只是希望他不要一個人承受,試圖給自己一些喘息的空間。 「……那,假如我不說的話,伏黑要怎麼辦?」 「……」 伏黑惠歛下雙眸,思索半晌。他並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只是想為對方做些什麼而已。在還沒完全理清思緒的情況下,他只能遵從潛意識地伸出了手,輕輕地放在虎杖悠仁的頭上,揉了揉那比看上去還要柔軟的髮絲。 「呃誒……什、等、等等,伏黑!」 突如其來的舉動使得虎杖悠仁有些錯愕,也許是未曾想過會被這般對待,他慌亂地抓住伏黑惠的手腕,坐起身子朝他湊近。 「幹嘛?」 「呃、那個,怎麼說……為什麼突然……?」 「……不是問我怎麼辦嗎?」看著他難得不知所措的模樣,伏黑惠輕巧地吐出嘆息,抬起另一邊沒被抓住的手放到虎杖悠仁的頭上,「讓別人舒緩心情的方法,我只想得到這個。」 「……」 聞言,少年難以置信的啞口無言。他總覺得今天的伏黑惠不停地給予他前所未有的衝擊,不禁忘記阻止他繼續撫摸。 「……這個、是伏黑經常對玉犬牠們做的吧……?難不成你把我跟牠們歸類在一起了?」 「啊?」撫摸著頭頂的舉動驀地停頓,原本還挺樂在其中的伏黑惠皺起了眉心,他先是語出困惑,旋即嘆了口氣,「……我不過是只想得到這個辦法罷了。如果你很介意,就告訴我怎麼做比較好。」 「誒,可以嗎?」 「……只要是一般容許範圍內。」 看著他突然亮起雙眸的反應,伏黑惠的腦中立刻響起不祥的警報。他皺著眉頭沉默了半晌,旋即將本來想直接答應的話語改為思索後的妥協,結果卻反倒讓虎杖悠仁對於話中的「一般容許範圍」產生疑問。 「難不成伏黑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你指什麼?」 「……哈哈。」 伏黑惠巧妙地反問讓他失去了試探的空間,虎杖悠仁乾笑了兩聲,接著有些難為情地撓了撓臉頰,無聲無息地將身子傾向伏黑惠的方向。 不曉得對方意圖的黑髮少年不由得秉住氣息,任由他往自己的方向傾倒ーー 虎杖悠仁將腦袋倚靠在伏黑惠的肩上,就像是想從中汲取一些溫暖般,摩娑了幾下。 「……虎杖?」 「嗯——抱歉,稍微讓我靠著一下吧,伏黑。一下就好了,不會很久。」 彷彿撒嬌的小孩子一樣,參雜著一點甜膩的語調讓他根本無從拒絕——雖然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拒絕。 從他的行為來看,果然還是不打算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他吧。 理解了這一點,伏黑惠只是吐出小巧的嘆息,抬手拍拍虎杖悠仁的頭頂。 「畢竟是我提出來的,你沒必要道歉。」說著,他輕輕撫摸起他的髮絲,「就待到你滿意為止吧。」 「……我說啊,伏黑你果然把我當成動物了吧?像玉犬那樣。」 「……我才沒有。」 「我也知道玉犬摸起來很舒服啦——啊痛。」 「閉嘴。」 重重地嘆了口氣,伏黑惠聽著迴響於耳邊的輕笑聲,一邊無視著因為距離的貼近而加重的心跳聲。眼角餘光瞥像僅只是靠在他肩上便宛如獲得寬恕的虎杖悠仁,他實在無法再繼續吐出違心的話語。 ——他所做出的一切行為,並不單單只是基於友情。而是出自於那異於友情的、更加深沉的情感。那是無法輕易對虎杖悠仁吐露而出的,近乎詛咒的情愫。 他說不出口。只要對方仍舊是兩面宿儺的容器、還是那個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被拖入咒術師世界的虎杖悠仁,他就絕不可能將這份情感傾洩而出。 現在這樣就行了。作為朋友、作為同伴,只要像這樣陪伴於他的身旁,對伏黑惠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這麼想著,在與對方胸膛相貼之間,他悄然閉上雙眼,傾聽著彼此的心臟鼓動。 自始至終都低著頭的虎杖悠仁在不經意之間,呼出了一口嘆息。 伏黑惠很聰明。 他能透過許多蛛絲馬跡抵達虎杖悠仁想極力隱藏的事實,甚至從細小的變化發現他佯裝正常的不對勁。 然而,那份灼燒般的吐息、彷彿壓抑著慾望的呼息ーー 伏黑惠並沒有發現。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