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化的言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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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輕不重的敲門聲此起彼落,還未開口詢問來者是誰,門板外便傳來了熟悉的低沉嗓音。
「以藏さん,是我,能開門讓我進去嗎?」 聽聞,岡田以藏皺了皺眉頭。那是每當他聽見都會冒出一簇怒火的聲音。 雖然如此,他這次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吼了對方幾句才煩悶的開門,而是嘆了口氣將手中的紅色包裝袋放回桌上,一邊撓著後腦一邊走到門邊。 「幹啥啊,龍馬?」 滑開的門板後佇立著一身白的馬尾男子,坂本龍馬扶著頭上的帽子,垂下眉梢笑了笑,「啊……聽御主說你下午的時候在御主的房間喝了個大醉,所以來探望你的身體狀況如何……」 即便臉上的笑容是多麼如平常般的完美,語出的話仍然掩蓋不住那稍顯尷尬的語氣。岡田以藏一臉沒趣的眨了眨琥珀色的眼,默默的聽著坂本龍馬笨拙的關心,眼角餘光瞥見了對方手上提著的袋子。 從他的角度來看,很快地理解了袋子裡的內容物、以及坂本龍馬來找他的理由。藏在圍巾後的唇角勾起得意的弧度,很直接的拆穿對方彆扭的開場白。 「哈!老子的身體可沒弱到區區喝個酒就不行的程度啊?」揚起一抹狂妄的笑,岡田以藏指了指那個被他發現的袋子,「所以?明明知道老子下午喝了個爛醉,結果還是來找老子喝酒不是嗎?龍馬唷?」 「……嗯,不愧是以藏さん吶,察覺的真快。」被如此明確的點出目的,坂本龍馬苦笑著撓刮臉頰,「不過考慮到以藏さん下午的時候喝得太多,所以我沒有帶多少酒……以藏さん不想喝酒的話,也有茶可以喝哦。」 「……你這傢伙,壓根就沒想過老子不會跟你喝的選項啊。」 聽著對方依舊帶著尷尬的語氣和一字一句都在詢問他許可的話語,岡田以藏本還掛在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淡去,甚至蹙起眉頭、對於坂本龍馬完全沒考慮到他最有可能會有的反應感到啞口無言。 「啊——真是、算了算了,看在老子今天心情不錯,就跟你一起喝吧。要進來就快!」 說罷,岡田以藏仍掛著煩悶的神情,但卻側身讓道不再擋著對方進入房間的唯一入口。得到許可的坂本龍馬勾起姣好的笑容,似乎很高興沒有被他拒絕。 「……」 關上門的岡田以藏回頭凝望著將酒瓶擺上矮桌的白色背影,不禁也困惑為何自己沒有趕走對方ーー 「……是因為酒吧。」縮了縮脖子,他嘀咕的聲音被拉高的圍巾悄悄吞沒。 「嗯?怎麼了嗎,以藏さん?」 「啥事都沒!」到坂本龍馬對面的位置盤腿坐下,他第一個動作便是在清酒杯裡倒酒,接著仰頭一口氣灌下,「話說阿龍呢?那女人不是最喜歡跟在你旁邊嗎,怎麼這就不見人影了?」 「這說法不太好聽吶,以藏さん……阿龍說店裡不能沒有人顧,所以待在阿龍屋裡看店。要是以藏さん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去逛逛哦,我們的店裡什麼都有,搞不好能發現以藏さん中意的商品呢。」 幫岡田以藏空了的杯子倒酒後再為自己倒了杯酒,脫下白色外套及帽子的坂本龍馬搖了搖手裡的清酒杯,笑著說完也跟著啜了一口。 「哼——?老子只對錢跟值錢的傢伙有興趣而已,其他都沒什麼興趣,只要讓老子能去賭博就行了!哈哈哈哈!」 「以藏さん還真喜歡賭博呢……」 「怎麼?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連忙擺手示意,坂本龍馬喝下那一杯酒,隨後想起自己忘了什麼的翻找起放在一旁的袋子,「話說回來,阿龍她也有東西要給以藏さん……啊,有了有了。」 「啊?啥東西?」酒精的發作讓岡田以藏熱得脫下外衣,他挑挑眉頭接過坂本龍馬遞給他的透明袋子,裝在裡頭的青蛙讓他眉頭皺得更緊,「青蛙?那個醜女是想整老子……啊啊,什麼啊,是巧克力啊。」 凶狠戾起的琥珀色眼眸剎那間恢復成原本慵懶的眼神,岡田以藏拿出其中一塊青蛙造型的巧克力仔細端詳了一番,「原來那傢伙也知道今天是情人節啊……不過為什麼是給老子啊?巧克力這種東西應該給你才對不是嗎?」 「啊啊,阿龍也有給我一份,她說就當作推銷阿龍屋的商品所以也給以藏さん一份。」 「喔……?那——老子就不客氣啦!」 看著岡田以藏毫不猶豫地將青蛙造型的巧克力丟進口中,啜著酒的坂本龍馬瞇眼笑了笑,就不將黑髮少女要他轉達的前面那句「因為以藏常常當阿龍的沙包,所以就作為平常跟阿龍打架的謝禮」告訴對方了。 矮桌上的清酒空瓶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增加,儘管坂本龍馬聲稱數量並沒有多到會大醉的程度,但那酒瓶的數量依舊足以令人退避三舍。他和岡田以藏就這麼一邊重複著倒酒與喝酒的舉動,一邊聊著沒有什麼營養的話題。 拿起坂本龍馬幫他倒的酒一飲而盡,有些微醺的岡田以藏打了個嗝,若有所思的歛下眼,盯著擺放在桌上的酒杯。 「龍馬……御主她啊……有跟你、嗝、說老子下午的事情嗎……?」 「嗯……?你指什麼事情呢?以藏さん……」 笑顏比平常更加柔和的坂本龍馬勾勾唇角,雙頰因酒精的作用而微微泛紅。 「……」抬眸凝望著沒有和他對上目光的男人,蜂蜜般的色澤裡流轉著複雜的情緒,最後沉入深深的底部當中,「不……啥事都沒。」 意外有些沉重的話語融入透明的酒精當中,最後被他一口吞下。 雖然沒有讀出那雙眼裡的情感,但坂本龍馬已然從猶疑的語氣裡聽出些許端倪。他慵懶地趴上桌子一邊把玩著手裡的酒杯,一邊運轉著被酒精影響而有些遲鈍的腦袋。 「嗯……傍晚碰見御主的時候,她確實有打算和我說什麼……」 沒有注意到另一邊的聽者臉色剎那間變得微妙,墨黑的眼珠子閉了閉,染著淺淺笑意的唇邊呼出能讓人心安的低沉嗓音,坂本龍馬直起身子又倒了杯酒,映出杯底色澤的漣漪中隱隱透出他噙在嘴邊的微笑。 「她似乎非常猶豫要不要告訴我……但最後還是作罷了。所以我什麼都不知道哦。」 「……哼,老子壓根聽不懂你在講啥。」 「啊哈哈,抱歉抱歉……喝了酒之後很容易講一些不明所以的話呢。」 撓了撓頭,他垂下眉梢乾笑幾聲,隨後將手邊的酒仰頭飲下。 「但是——說的也是吶……情人節……我能送給以藏さん的東西,大概也就只有像這樣一起喝酒的機會了……吧。」 「噗哈哈!要老子收你的巧克力還是免了吧,怪詭異的!巧克力這種東西還是女孩子來送比較收得下去!」 「嗯,所以就用這些酒來代替吧,至少在快要結束的這個特別的日子裡,和以藏さん一起喝酒度過……」 坂本龍馬迷迷糊糊地笑著,無法看透的情感在墨黑的眼底打著轉,「抱歉吶……以藏さん,我只想得到這個方式……」 「……沒差吧,老子也沒說這樣不好。」聽著來自對方不知道多少次的道歉,岡田以藏無所謂說道,「情人節……情人節啊……」 將酒杯拿到眼前,隨興的笑容透過酒杯的倒映而進入琥珀色的眼底,他喃喃嘀咕著,話語之間融進些許的柔和。 或許是下午那些大量的酒精仍殘留著效果,在喝了幾杯酒之後,岡田以藏不知不覺地靠著床邊緩緩陷入睡眠,連忙接起掉下指間的酒杯,坂本龍馬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坐到岡田以藏的身邊。 拉過自己帶來的袋子,坂本龍馬從裡頭摸索出一小盒包裝簡單的盒子放上桌子。 「……」望著那陷入睡眠的臉龐,坂本龍馬彎了彎墨黑的眸,露出的笑容比什麼時候都要溫和。 「……這個蛞蝓,到底有沒有意識到龍馬是在幫他慶祝啊?」 忽地,一道低低的女聲悄悄落下,從坂本龍馬的影子裡鑽出的黑髮少女輕飄飄地浮在兩人的頭上,沒有情緒起伏的鮮紅色眼眸凝視著睡著的岡田以藏。 「我想他應該有察覺到吧。因為他可是以藏さん啊。」 指尖些微拂過落在眼上的捲曲髮絲,坂本龍馬以低沉的嗓音輕聲地說。 「——生日快樂,以藏さん。」 ❖ 在肩頭的重量壓上來沒有多久,本應該沉沉睡去的眼眸極其自然地掀開了眼瞼,琥珀色的目光落在一旁靠在肩膀的黑色腦袋,些微起伏的胸口及細微的呼吸明顯地透露出對方已然睡著的事實。 而靠著對方另一邊肩膀睡著的,則是本應該在店裡看店的黑髮少女。 看著那兩張熟睡的睡臉,他不輕不重的呼出無奈的鼻息。目光掃向在閉眼前沒有見過的小盒子,岡田以藏伸手將其包裝解開,烙印著巧克力及酒瓶的包裝盒表面頓時映入琥珀色的眼中。 「龍馬……你果然還是個笨蛋吶。」 歛下的目光從盒子上移開,落到那微微泛紅的睡臉上。 「那種程度的酒,老子怎麼可能會醉呢。」 說罷,他將那盒巧克力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的紅色包裝袋旁,隨後又保持著同樣的姿勢閉上了眼。 不同於方才的是,那總是維持不悅的唇角,勾起了微微的弧度。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