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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今後,以及未來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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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想祈求的願望,是什麼呢?
仔細回想,他似乎沒有特別對什麼執著到需要依靠許願的地步。 「希望案件都能順利解決」——這樣一個平常總是在試圖完成的期許,將其歸類為願望還挺不合適的。 他並不覺得許願很不切實際,只是單純的認為,憑著自己的能力就有辦法完成的事,似乎不能夠稱為所謂的「願」。 「願」即是欲希望其能夠化為真實、是一個抽象而又趨近於夢幻一般的寓意;是一個必須將自己的念想全數灌入的虛幻,那是即便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也希望能以那微小的機率實現的夢。 對於偵探工作上的期許,應該是要在新年時許下的抱負,和這種「願」不太相同。 那麼,究竟要祈願什麼呢? 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曉得吧。 執著的人是存在的、執著的事也是存在的,但要將他們化為願望卻又……讓他感覺特別彆扭。 因此在七夕許願的籤紙當中,他只寫下了與歷年相同的內容——「希望家人與朋友們身體健康、平安快樂」——而沒有寫下他不同於以往、那悄悄萌生卻又被他掩埋下去的念想。 也許只是單純的沒有勇氣吧。 他並不像他所執著的對象一樣能隨心所欲地吐出融合了虛與實的話語,並且以開玩笑的口吻將最真實的心聲吐露而出。對他來說,那是需要一定的勇氣才有辦法說出口的。 只不過,要將欲想化為真實的夢藉由文字寄託於祈願之中,大概,還缺那麼一步。 他不曉得該如何踏出那一步。 ※ 「早、安、啊——小最原——!」 就這麼突如其來的,本該是他可以繼續睡眠的時間,卻被擅自開燈並掀開棉被,還被人用雙手推過去又推回來的,彷彿被當作桿麵棍般在涼颼颼的床鋪上滾來滾去,搭配著毫不打算降低音量的叫喚聲,簡直擾人清夢。 「唔……」 他皺了皺眉頭,意識尚未完全清醒的低嗚幾聲,肢動遲緩地伸伸手,想撈回被掀開的棉被,卻抓住了推動著身軀的手且毫不自知。 「啊——啊,還是一如既往的貪睡蟲吶——真是的,快起來啦小最原!」不顧自己被他抓著手,對方又搖了搖他的身子,再度揚聲,「再不起來的話我就要劇透你前天看的小說裡所有的犯案手法囉——!」 在耳邊大聲嚷嚷的呼喚聲使他又蹙緊眉心,意識逐漸從深層的漩渦浮回表層。他緩緩地掀開眼瞼,仍然迷濛的雙眼眨了眨,渙散的目光向旁一轉便立刻倒映出一道人影。 「唔嗯……誒……王馬君……?」 揉了揉恍惚的眼,最原溫吞地坐起身,仍感睏倦地打了個呵欠。他睡眼惺忪地朝王馬道早,「你每次都起很早呢……早安……」 「呢嘻嘻!早安啊——終於起來了嗎貪睡蟲的小最原!你真的很愛賴床吶——我還以為真的要撲上去你才會醒來呢!開玩笑的啦!」兩手撐在床邊的王馬燦燦一笑,趁最原尚未意識到之前反牽起他的手,將他拉下床鋪,「好啦——快去洗臉刷牙吃早餐,今天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哦——」 「誒……啊。」 被半拖著走向浴室的最原在踩上觸感不同於以往的地板,隨後緩緩地轉動起思緒的齒輪,這才想起為什麼今天醒來的環境與平常不太一樣。 不屬於他的房間擺設風格、身上雖然尺寸符合卻風格不同的衣物、沒有平時的鬧鈴聲,以及從一大早就出現在眼前的戀人ーー 啊啊,說起來,他好像是昨天的偵探工作進行到太晚,因此臨時來借住距離事務所較近的王馬家裡。 然後,他也同樣想起了,對方口中所說的「很多事情要忙」是什麼意思。 ——今天,是王馬搬家的日子。 時不時會突然出現於身邊、又時不時因組織活動而消失好一陣子,變化多端的行徑、無法看透的思維;總是在話語裡參入難以分辨的虛假,燦開著毫無雜質的笑容、實際吐出的謊話都是與其相反的嘲諷;儘管總是將人耍得團團轉,但在表達情感時從來沒有一絲虛假…… 這是自才囚學園畢業之後迄今為止,他對自己的交往對象的了解。當然也有著不少細節部分,但那些並不在現在的思考範圍內。 從畢業到現在,他對於王馬小吉的了解確實比最初要多一些,他知道對方晚睡早起,也瞭解了對方的飲食習慣,和組織成員也有過一些交集,總結來說,交往後的生活並沒有影響到他的偵探工作,且在王馬總是意想不到的行程安排裡也獲得了不少樂趣,一路累積下來,他和王馬的感情線上算是穩定的。 然而,每個人總是有些事情是不想隨便透露、即便是對戀人也想極力隱瞞的隱私,他有,王馬也有。 既然不想透露,那就別刻意去挖掘吧——他是這麼認為。然而總會有幾件事情是他好奇原因,而那原因正是對方不想表露的,其中一點——就是王馬很常搬家這件事。 他並不是對王馬的居住不定性感到無奈,只是好奇讓對方這麼做的理由。 若是擔心自己的首領身分暴露而遭遇不測,那麼首先應該是轉移組織的聚集地點,一般來說,那是比起私人住處更先一步被發現的地方,但是在王馬的幾度搬家時,組織的聚集地卻沒有轉移。這使得最原開始質疑,王馬頻繁搬家其實是另有原因。 而那原因則被王馬掩埋在層層謊言之下,被完好的隱藏著,使他找不到任何能讓他推敲的蛛絲馬跡。 於是,今天也一如以往,在無從知曉緣由的情況下,他要幫忙對方收拾家當,前往下一個住處。 「話說回來,小最原今天不用去事務所幫忙嗎?」 從另一邊傳來撕開膠帶的聲音格外刺耳,王馬一邊封著紙箱,一邊隨意的發起話題,收拾著對方衣物的最原轉頭瞥了一眼,隨即又無奈地回頭繼續整理。 「都已經幫你收拾那麼多東西了,結果到現在才問嗎……」他嘆了一口氣,猜想王馬應該早就知道他今天是不用去幫忙一事,「昨天一次消化掉不少案子,所以今早接到叔叔的通知說他會把剩下的案子解決,要我休息一天。」 起身將摺好的衣服遞給對方,他環顧著周圍,並跨過擺滿地板的箱子,將尚未收拾的物品放入還有空間的箱子當中。 所幸王馬的私人物品並沒有很多,整理起來不用太多時間,也許是和組織相關,因此大部分都堆放於基地內吧。 「哼——?」動作俐落地為箱子封上膠帶,王馬興味深長地拉著單音,隨後輕巧地踏步至他身旁蹲下,「也就是說,小最原今天一整天的時間都歸我了,是嗎?」 俏皮的歪頭說著同時,淺紫色的眼也雙雙彎起,狡黠與戲謔的交織當中滑過一絲明顯的喜悅,而正好回頭瞥見這一幕的最原則無來由地升起一陣害臊。 「雖然……跟那說法有點出入,但……嗯,差不多吧。」 立刻撇回頭,他猶疑地回答。然而這反應更是讓王馬愉悅地瞇起雙眸,連勾起的嘴角都沾著欣喜。 「呢嘻嘻嘻!小最原還真是不坦率吶!」調侃地說著,王馬伸手扳過他的臉,猝不及防的在他臉上輕綴一吻,「不過啊——就算是這麼不坦率的小最原,我一樣還是最——喜歡的唷!啊,這不是開玩笑的吶。當然要是小最原可以坦率一點的話我會很高興的哦——」 「王馬君才是,總是能那麼輕易的把那種話說出口……」連忙擺脫手指牽制的最原刻意忽略染上雙頰的熱度,以一副已然習慣地說道。一旁的王馬則一手拖著腮幫子,很是滿意他的對應的又嘻笑了幾聲。 「呢嘻嘻嘻,因為小最原的反應每次都很不一樣嘛!既然如此當然要多多捉弄才比較有趣不是嗎——?」 「……」 「哎呀呀,生氣了嗎?」見他不發一語的繼續手上的動作,王馬疑惑地眨了眨雙眸,隨即又漾起笑、湊上前戳了戳最原的臉頰,「對不起啦,小最原!剛才只是說笑的唷?你這樣隨便相信的話我可是會很困擾的吶——」 「……我沒有在生氣。」微微避開那湊近的臉孔,最原拿過對方手中的膠帶進行封箱後,便轉身察看其他尚未封起的紙箱,在落下這麼一句話後便再無下文。 只有那無法被髮絲遮掩的耳朵染著一時間消散不了的紅色映入他的眼底。 看著彷彿冷淡其實只是害羞表現的背影,王馬無聲地笑了下,接著默默地拍了拍深岩灰色的腦袋後,便不再捉弄地起身繼續處理其他物品的收拾。 「好了,東西都收完了,差不多也該回家一趟了……」 由於王馬的私人物品沒有很多,收拾起來也花不上多少時間,並且如預期的再中午前完成收拾,連同大型家具一起交由搬家公司轉移。 規劃著之後的空閒時間內要做些什麼,最原提著裝有昨晚換下的衣物袋子及自己的隨身包包,回到原本被稱作「客廳」的空間。 他有些恍然的眨眼環顧著周圍,短暫停留一個晚上的空間在短短幾小時之間變得空蕩蕩的,讓他不是很習慣,而另一邊的王馬倒是習以為常的在房裡收拾完畢後踏出房門,背在身後的隨身包似乎就是他目前身上所有的財產了。 關上房門的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彷彿要徹底的伸展筋骨般,音調揚高後放鬆的吐氣,「嗯——呼……那接下來……」 「王馬君待會要直接去新家了嗎?我想回家放一下衣服再過去……啊,新家的地址再傳訊息給我就行了。」 思及他確實承認今天是閒暇的,還能順便利用時間幫對方打理新家,最原這麼問道。聞言,王馬便順著聲音瞄向他,有那麼一瞬間露出掃興的神情讓他不是很理解。 「嗯——說的也是吶——」 重新揚起笑並若無其事地掏出手機確認時間後,王馬在他詢問的視線下與他對上目光,稀鬆平常的笑容頓時上勾為淘氣的笑靨。 「……?」 「呢嘻嘻。」 王馬那意圖不軌的竊笑聲使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彷彿將他方才所計畫好的行程像一點一點溶解的巧克力般,逐漸瓦解為零。 ※ 「王、王馬君……你不用去新家整理沒問題嗎……」 被領在前方的人牽著手,最原筋疲力盡的跟上對方的腳步,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抵抗對方。 額間滲著薄汗的他無力的抹了把臉,眼看著腕上的手錶已經指上傍晚時分,他現在滿心只想著要回家一趟放衣服,偏偏又擺脫不了眼前的戀人。 在王馬的舊家完全清空之後,理應該回家的他被理應要前往新家打理的王馬拖出門進行臨時的約會。說是這麼說,但只不過是毫無計畫的想到哪就去哪閒晃,雖然也有依著他的要求前往目的地,卻唯獨「回家」這一選項不被允許,想不透對方究竟在想什麼。 直至現在,天空都從蔚藍的顏色轉為鮮艷的橘紅色了,他卻仍一邊提著昨晚的衣服、一邊被王馬帶著到處遊蕩。心想著這時候對方的家當一定早已抵達新家門口並有可能妨礙到附近鄰居,最原就感到一陣頭痛。 「嗯——?那種事情早就交代給部下了,偶爾讓那些傢伙也做些勞動工作也不錯不是嗎?呢嘻嘻!倒不如說他們整天喊無聊我才覺得煩呢——啊、這是騙你的唷?組織的活動還是有在好好進行的啦——」 身為當事人的王馬小吉只是回頭狡黠一笑,毫無雜質實際上卻充滿邪氣的笑靨燦爛的映入他的眼底,語出的是一如既往的、無法分辨真假的話語。 「……再怎麼樣也不要連私事都丟給部下們啊……好歹也要理解一下『公私分明』這個詞吧……」 最原無奈的嘆了口氣。王馬統帥的愉快犯組織有在不定期的活動一事,透過最近的新聞就能知道了,但是這和對方隨意差遣他們整理家務是完全的兩回事,他認為就算是組織成員、也不該這樣將他們捲入私事當中。 即使那些部下們都曾笑瞇瞇地說他們和王馬就像家人一樣,他依然認為這麼做不太妥當…… 「……呢嘻嘻。」輕輕的竊笑聲將他的思考截斷,金灰的眼眸一抬,與他交互目光的淺紫色擠弄成月牙,流轉在裡頭的是愉悅及些許狡猾,「不用擔心唷!小最原,那群傢伙們可是就算命令他們去比利時買最好吃的巧克力給我都心甘情願的呢!」 「誒……」 「哎呀呀,小最原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吶!難道你覺得我剛才說的是假的嗎?很可惜——確實是開玩笑的唷!去比利時的機票太貴啦,與其給那些傢伙、還不如給我跟小最原去旅行比較划算對吧——?」 「那的確……等下,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小最原很天真很遲鈍我很喜歡唷!」 不是吧…… 最原無奈垂眉,儘管知道對方早已說謊成性,但在這種時候會刻意隱藏的習慣讓他有時會感到心情複雜。 ——明明他不介意的。 這種話他當然不會告訴對方,因為那只會招來更多的調侃。 「啊——不過打理新家的事其實是那群傢伙主動攬過去的啦,畢竟啊——那可是我『超高校級的總統』終於決定長住的地方呢!」 「是這樣啊……咦?王馬君,這意思是……唔哇!」 就在他消化完王馬所說的話中意思,領在前頭的少年便突然轉彎踏入路過的公寓入口,彷彿對這棟建築物相當瞭解的走進電梯,且毫不猶豫地按下其中一層樓的號碼。 一頭霧水的最原這才緩緩會意——這裡就是王馬的新家所在地。 與對方併排站著等待電梯上升的最原瞄了瞄一方的身影,深感沒輒的嘆了口氣。 他並不是討厭王馬這樣時常出其不意的行為,只不過總是不給人一點心理準備的空間這一點,雖然確實使他感到驚喜,卻也讓他覺得……每次都在對方面前表現出驚慌的模樣,實在很遜。 ……不過或許就是想看他那副驚慌的模樣才刻意這麼做的。 這麼一想就讓他更是滿肚子複雜。 「呢嘻嘻,怎麼了嗎?小最原。難道是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所以鎮定不下來嗎——?嗒哈——!果然還是敵不過小最原吶,真不愧是滿腦子都在想些下流事情的小悶騷,這麼欲求不滿嗎——」 注意到他的視線,王馬揚起不懷好意的竊笑,勾著的指尖摩娑著他的掌心,想故意引出他的其他反應。 聞言,最原刻意無視在掌心撓癢的觸感,並且將視線撇開一秒,隨後又慢慢的轉回,「……我什麼都沒說哦?」 「啊哈!我也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唷——」 王馬燦燦一笑,同時停止手邊挑撥的行為,改將五指塞進閉合的指縫之間。在電梯到達樓層並開啟門扉時將他帶出了閉鎖空間。 已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的王馬拿出大門鑰匙,便領著他進入對方接下來將要長期居住的新家當中。 「……咦?」 在好奇裡頭的布置之前,最原率先發出的是錯愕的驚呼。 「王馬君,這些是……」 金灰色的眸瞠的圓大,他訝然的看著那些熟悉的擺設。裡頭除了他在這之前跟王馬一同整理的雜物及送來的大型家具以外,還有其餘他再熟悉不過的物品——那些是理應擺放在他家裡的東西! 接收到他的這般反應,王馬只是神秘兮兮地咧嘴笑了聲,接著隨意的脫下鞋子,將他拉進玄關內。 「呢嘻嘻嘻嘻!總之先進來看看嘛,小最原!」 「等、王馬君……為什麼我家的東西都會……在這……」 在對方的拉扯下匆忙地脫下鞋子,他跟著對方的腳步走入對於一個人來說過於寬敞的生活空間,眼神依舊茫然地環顧著周圍。 沒錯,他的沙發、矮桌、餐具及廚具……都在這裡。 瞠目結舌的最原沒有發現,在他訝然環視的同時,直至方才都牽著的手悄悄的鬆開,取而代之的是孩童一般的蹦跳聲。 「呢嘻嘻,還有還有哦!小最原進來進來——!」 「……?」 順著王馬的呼喚聲傳來的方向,最原步伐緩慢的踏入應該是房間的門內,然後——他倒抽了一口氣。 在一人房的空間內,擺著他的床鋪、他的衣櫃、他的書桌以及他的書櫃。 最原深深的覺得自己的思緒已經無法跟上眼前的展開,事到如今他已然知曉對方究竟動了什麼手腳,但是——什麼時候?又是如何取得他的許可? 他可不記得自己曾幾何時允許對方擅自將自己的家當搬離原本那個家,也不曉得對方究竟是什麼時候行動的。 「啊哈!看上去相當驚訝呢,小最原!雖然很想要你靠自己推理出所有答案,但我想小最原應該怎麼想都想不出來了吧——畢竟當時簽下同意書的時候,小最原可是在意識飄遠的狀態呢!」 坐在床上彈跳了幾下,王馬從隨身包裡拿出一張紙並攤開在他面前,那是——搬家時必須要簽的契約書,而簽名處則寫著他的名字,且確確實實就是他的筆跡。 「——」 最原難以置信的接過契約書仔細的端倪上頭的內容並努力挖掘著腦內的記憶庫。然後當腦海裡滑過某個模糊的畫面時,他才總算想起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簽下這份契約書。 那是在他們從才囚學園畢業後不久,有一晚王馬突然來他家裡過夜時發生的事。 「……王馬君,既然你都說我當時是意識飄遠的狀態,就表示你知道我那時候還沒完全睡醒吧?」 將紙張還給對方,他無力的嘆了口氣。 「呢嘻嘻,但小最原還是確實簽字了唷——這表示小最原其實也不排斥跟我一起住吧?」王馬站起身朝他湊近,淺紫的眼眸直勾勾的凝視著他,「即使現在想起自己同意了搬家的事,而且也沒有特別抗拒的想回到原本的住處,這不就代表小最原意外的能接受跟我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不是嗎——?」 「啊啊,話先說在前面,這些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可是由小最原來決定的唷。決定權可不在我手上吶——」 王馬攤攤雙手,彷彿在表示「現在還有機會能反悔」一般。然而既然會這麼說,就代表他篤定最原不會做出他試圖誘導的選擇。 雖然不曉得這毫無根據的自信是從何而來,但最原也確實……沒有打算要讓對方吐出的話變成與其相反的虛假。 「呢嘻嘻,如何?小最原希望我說的是謊話還是實話呢?」 王馬俏皮地歪著頭,嘴邊噙著興味深長的笑顏,淺紫的彎月彷彿樂在其中一般,期待著他的回答。 見狀,最原只是嘆了口氣,「果然還是敵不過你啊,王馬君……」 他走過對方身旁,將房間的窗戶打開,讓清涼的風帶著新鮮空氣闖入其中。 最原回過身,姣好的面容掛著一抹溫文的苦笑,金灰色的眼底倒映著王馬調皮的笑容。 「可以哦,和你一起住的話。」 ▶ ▶ ▶ –幕間– 「話說回來,這裡也跟之前王馬君住過的地方一樣,離叔叔的事務所很近呢。」 「嗯?啊啊,因為以前住的那些公寓也都是以跟小最原同居為目的才住進去的嘛——結果沒想到每個地方都住沒多久就出現麻煩的問題,所以很快就換別的地方了!」 「……咦?」 「對了,明天應該要把我搬家的事情跟新家的地址告訴叔叔才行……不知道會不會被叔叔質問沒有事先和他說。」 「嗒哈——不用擔心啦小最原,你叔叔那邊我可是老早就去商量過了,也早就獲得同意囉——不然你以為為什麼你今天沒有被叫去幫忙?」 「……王馬君……」 「說起來,該不會今天跟王馬君的臨時約會,其實是你不想讓我回去發現你的部下們正在把我的家具搬來對吧?為什麼他們會有我家的鑰匙……?我記得會撬鎖的應該只有王馬君對吧?」 「……」 「……王馬君。」 「呢嘻嘻,反正小最原現在也沒有住在那裡了,怎麼樣都無所謂吧——?啊,不過我之後會把他們手中有的備用鑰匙沒收回來,所以小最原不用擔心被他們突襲唷——」 「我的重點不是那個……而且我想我最擔憂的應該不是他們。」 「欸——?難不成小最原在暗示我什麼嗎?那種事情就直接的說嘛!只要是小最原的邀請我都不會拒絕的唷——」 「我什麼都還沒說啊……」 ▶ ▶ ▶ 折騰了一整天的整理,他們總算在晚餐時間之前檢查完所有的物品都沒有遺失。 稍微沖過澡將一身汗洗掉的最原用毛巾擦著髮絲,同時拉開客廳陽台前的落地窗,藉由晚間的涼風將髮絲吹乾。 靠著陽台的扶手,他望著在夜幕下照耀的光彩,一邊等著待會要一起去買晚餐食材的王馬吹好頭髮。 從今以後將要展開和以前較為不同的生活,但又彷彿沒有改變太多,這種感覺讓他有些陌生,卻也就只有那麼一點點。 只不過是從偶爾和交往對象過夜轉變為共同生活,一定會有什麼改變,但不會改變的事物仍然佔大多數。 即使如此,他仍然期待著今後的生活將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持續延續。 掛在陽台的風鈴隨著吹拂而過的風搖擺著,微微敲響的清脆聲音吸引了他的目光。金灰色的眼眸上挑,在眼裡搖擺的紙條影子喚起了他的記憶。 風鈴下的紙條寫的那行字,他不可能不認得。 那是在七夕的晚上,他沒有寫下的願望。 他將自己心底處的願望寫在風鈴下的紙條,沒有將其掛上七夕的竹枝,而是掛在房間裡,等待著吹拂的風將那道願帶向天邊。 搖擺的紙條翻向了背面,那沒有被他寫上字的紙面,烙著另一個他所熟悉的字跡。 金灰色的眸訝然的睜大,隨後浮現出淺淺的笑意。 「小最原——我換好衣服了,差不多該走了吧——?」 從房裡走出來的王馬呼喚著他,使他回頭踏回客廳裡。 「啊、嗯,我去拿下錢包。」 關上落地窗,他將毛巾隨意掛在椅背上,便趕緊抓著錢包跟著對方走向玄關。 「呢嘻嘻,小最原剛才在想事情嗎?這次又在想什麼呢——?」 擅自拉過他的手,王馬揚起充滿邪氣的笑容問道。 「嗯……在想明天去事務所會有多少委託在等我吧。」 任由對方牽起他的手,最原也勾著淺淺的笑靨回答。 「嗒哈——這不就代表明天是去找小最原麻煩的好日子嗎?決定了!明天久違的跟部下們來一場盛大的惡作劇吧!這樣晚上就能順便跟小最原一起回來了!」 「已經預設好我明天會忙到晚上了啊……」 兩人的談話聲逐漸飄遠,最後被門板隔絕在外。 陽台的風鈴仍在隨風敲響著清脆的聲音,兩面都寫著字的紙條也旋轉搖擺著。 一面,是他當時未能許下的願望。 另一面,是對方給予願望的答覆。 而今,那個願望也持續的——實現於當下。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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