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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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尖不停於紙上書寫的聲音就如同夏日的蟬鳴一般,自然地融於空氣之中,形成事務所裡極為天然的背景音樂。
悠閒的躺在沙發上吃著糰子的岡田以藏、坐在辦公桌前處理委託資料的坂本龍馬、外出去抓青蛙的阿龍,通常只要是沒有執行委託的日子,通常都是這種狀態。 只不過今天,稍微的有些不一樣。 「以藏さん,能給我一支菸嗎?」 沒有任何前後文,只是毫無預警的,埋頭於書寫的坂本龍馬這麼出聲。正咬著竹籤閒得發慌的岡田以藏則撐起頭,讓另一端坐在辦公桌後頭的白色身影進入視野之中。 「啊?幹啥?」 稍微施力讓自己坐起身,身著西裝服的岡田以藏隨意抓了抓後腦,披散的髮絲跟著微微搖擺。毫無幹勁的他將竹籤吐進一旁的垃圾桶,再抓起第二串糰子咬進嘴裡。 「嗯……就是有點心血來潮。」 坂本龍馬垂下眉梢,好看的臉上噙著溫儒的笑靨。 沒有任何生氣的琥珀眼瞳從對方身上轉移視線,落在對方那散亂著滿滿文件紙張的桌面。岡田以藏無奈的嚼著嘴裡的糯米糰子,一邊在西裝內袋裡翻找著,將一盒香菸及火柴盒扔到對方桌上。 「謝謝吶,以藏さん。」 燦爛地瞇眼一笑,接過香菸盒的坂本龍馬取出一根菸、「喀」的用火柴將其點燃,坂本龍馬夾起菸深深吸了一口,嗆鼻的味道隨著他的呼息而刺激喉嚨、進入肺部,再大口吐出。淡淡的煙味頓時瀰漫在事務所的每個角落,然後被吹進窗裡的風吹散。 「……」 嚼著最後一顆糰子的岡田以藏仍將視線停留在抽著菸的白色青年身上,若有所思著。 對於坂本龍馬會抽菸這件事,岡田以藏是早已知情的。雖然次數極少,但對方確實會偶爾和他借菸來抽。只不過——每次坂本龍馬會想抽菸時,絕對代表著一件事,那即是對方的心情正處於相當低落、亦或者是苦惱到毫無辦法的狀態時,才會想抽一根菸來抒發心情。 雖說這完全是他自己發現的,但不得不說坂本龍馬的表現,有些時候實在是太過於明顯,因而完全沒有隱藏的意義。 不過…… 用竹籤剔著牙縫的岡田以藏不經意地抬起頭,望向通往閣樓的階梯。 啊——是那傢伙不在的關係啊…… 岡田以藏大略理解的心想。 通常只要那名黑髮少女在場的話,就算坂本龍馬的心情跌到谷底以下,他也不會在阿龍的面前抽菸,頂多只會沖泡一杯咖啡後將其放到冷掉也不會動,最後在發現的時候才把咖啡喝掉。 雖然對方聲稱那是為了少女的健康著想,但岡田以藏認為那只是對方愛面子的表現罷了。然而也因為如此,知道坂本龍馬會抽菸的人也就只有他一個。 又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岡田以藏一邊撓撓頭一邊將竹籤扔進垃圾桶,懶懶散散的起身踱步到坂本龍馬的辦公桌前,「喂龍馬,菸拿了就還給老子,你這傢伙是打算抽一整包嗎?」 「誒、啊啊,抱歉吶,以藏さん。拿去吧。」 在他的提醒下才連忙將香菸盒跟火柴盒還給他,坂本龍馬吐著煙,一邊笨拙地笑了幾聲。要回香菸的岡田以藏也沒有要抽菸的打算,只是將拿回的盒子收進內袋之中。 眼角餘光之間,琥珀色的雙眸瞥見了在散亂的紙張中,也有許多寫滿了字跡卻也塗上許多黑墨、最後遭到撕下廢棄的筆記本紙張。 僅從這一點線索就大致上知道了對方低落的原因,岡田以藏並沒有做多餘的表態,只是側身坐上桌子,單腳屈膝於桌面。他用肘撐在膝蓋上,讓掌心撐著下巴同時能湊近對方。 「以、以藏さん?怎麼了?」 突然靠近的行為讓坂本龍馬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將手上的菸拿離對方——不過他一時之間忘了,眼前的岡田以藏才是這裡最愛抽菸的人。 「……」 琥珀色的眸子以近距離的狀態直直凝視著他,倒映在眼底的是坂本龍馬有些無所適從的模樣。岡田以藏沉默了半晌,接著才緩緩啟口,「你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喜歡抽菸啦,龍馬?」 「欸?」坂本龍馬愣了愣,也許是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這個話題的緣故,「啊——嗯……所以說是心血來潮啊。」 他笑得有些心虛。 「哼——?」岡田以藏將雙眼瞇細,顯然不相信的眼神讓坂本龍馬更加不知所措。趁著對方正心虛笑著思考該如何搪塞,他將指尖伸到坂本龍馬的額前,猝不及防地給了對方一計強力的彈指。 「啊痛!」 「哈!真是別笑死老子了,你這傢伙跟香菸啥的根本搭不上邊!少在那裝成熟,白癡!」說著,他奪過坂本龍馬手上的菸,將其咬在自己的齒間,吸了一口再吐出薄煙,然後朝回神的對方咧開一抹得意的獰笑。 「啊、以藏さん!」 坂本龍馬驀地站起身想將香菸搶回去,只不過在他站起的那一剎那,岡田以藏便眼明手快的壓住他的腦袋,不打算讓他如願。 「呼哈哈哈!看啊看啊,這是哪來的小鬼頭!你這跟玩具被搶走的小屁孩有啥兩樣啊,龍馬?」 「啊——真是的,以藏さん——」 岡田以藏一邊大笑著一邊將他的頭壓回去,被牽制住的坂本龍馬只能在不理解對方意圖的情況下揚著聲音,總之就是想把還沒抽完的菸拿回來,然後再弄清楚岡田以藏究竟為什麼這麼做。 然而在那些之前,他便察覺到岡田以藏壓著頭的觸感有些改變。原本只是單純的用力壓下,但現在——似乎、正在揉他的頭髮? 「以藏さん……?」 稍微停下抵抗的他微微抬眼,從對方察覺不到的角度瞥見那些許柔和的眼神,坂本龍馬愣愣地眨了眨眼,彷彿隱約知道了岡田以藏的意圖般笑了笑,接著繼續假裝抵抗、任由岡田以藏揉著他的髮絲。 由於他按住腦袋的角度關係,岡田以藏正巧看不見坂本龍馬的表情。因此當他發現對方貌似沒有再繼續抵抗他的時候,岡田以藏才猛然驚覺,被他按住腦袋的坂本龍馬正竊竊地笑著,彷彿知道了他的想法、卻還是任由他繼續這麼做一般。讓他總感覺自己被耍了。 連忙抽開自己的手,岡田以藏忽略對方那惋惜的神情,回頭繼續吸菸。 「總之啊!你這傢伙給老子少抽點菸,因為這可是老子的東西!」 恍如什麼都沒發生般,他齜牙咧嘴地說,「借你一根菸就等於老子少抽一根,然後沒多久又要買一包,簡直浪費老子的錢!」 「誒——?」同樣裝作什麼都沒發生般,坂本龍馬相當自然的理著亂掉的頭髮,深感可惜的苦笑,「那這樣的話,我看我之後也去買一包菸帶在身上好了……」 「啥?不准!」 「為什麼?」 岡田以藏不悅的獰起眉頭,直瞪向那名噙著好看笑靨的青年。不願再看對方那得意的樣子,他索性撇過頭,讓整個人背對著對方。 坐在辦公桌上頭的岡田以藏不滿的深深吸了口菸,然後吐出形同呼息的煙。 和方才坂本龍馬所吐出的、相同味道的煙。 「——在這裡能夠帶菸的,只有老子而已。」 沒有謝絕坂本龍馬的借菸、也沒有強制坂本龍馬戒菸,只是彷彿宣示著主權一般,岡田以藏這麼說著。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