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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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感覺得到,自己正在下沉。
並不是實質上的概念,而是更為抽象的、精神上的影響。他明白自己正被溫暖與柔軟包覆著,遍佈全身的嚴重傷勢正被人小心翼翼地處理。即便在上藥時減輕了痛覺,卻依舊很痛。 然而,他張不開雙眸。眼皮沉重得不得了,意識隨著湧上的疲勞而被侵蝕其中。 眼前只有一片漆黑,而自己正沉入這片黑暗之中,直直落下。 啊啊,竟然會在今天——偏偏,是在這一天。 在僅存的朦朧意識中,心有不甘的落下了這一句。儘管他再怎麼想強迫自己睜開雙眼,渾然無力的身體卻難以動彈,只能任由意識的下沉將他逐漸拉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猶如溺於深沉水底一般,將他完全淹沒。 ——他記得,那一天似乎也是這樣。 恍惚地顫動眼瞼,他悄然地掀開了雙眼,蔚藍的眼裡染上了暗沉的夜色,在月光灑落下重拾些許明亮。思緒還未清醒的他眨了眨眼,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天花板。 身體很重,就像被壓在龐然石頭下一般,重得不可思議。試著爬起身的他先是左右察看了四周,空間不大的房間,擱在牆邊的木刀,放在桌上的狐狸面具——那是他當時的生活中,每天早上都會看見的景色。 當視線回到了自己時,那蓋在身上的被子以及被子上、進行了包紮處理的手臂闖入視野。在那瞬間,冨岡義勇總算想起了自己在昏迷之前的情形。 ——在山上鍛鍊的他,在一時大意之下被機關所傷,造成了嚴重的傷勢。 「我……昏倒了啊……」 乾澀的嗓子顫動出微弱的聲音,許久沒有開口的他吸入一口冷空氣,發癢的喉嚨使他驀地嗆咳,換不過氣的難受刺激著咽喉,導致他難以壓住這衝上來的氣息。 在猛然咳嗽的同時,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向著門口接近,旋即由外拉開了木門。 即使是在夜裡也依舊鮮豔的顏色落入深藍的視界之中。 「義勇!」 與他年紀相仿的男孩慌張地將他扶坐起身,掌心溫柔地拍拍他的後背,讓他緩過氣息、逐漸止住咳嗽。他嚥下一口唾液,在感受著輕撫背脊的溫暖同時,因為方才的嗆咳而泛出淚水的冨岡義勇回頭看向前來幫他的人。 「錆兔……」依舊乾澀的嗓子輕輕喚道,而那正直又溫柔的堇紫色則像是回應他一般,和他對上目光。 「好一點了嗎?」 錆兔問道,而他則有些遲緩的頷首。儘管全身上下仍有些沉重,但至少在昏迷前的傷勢沒有如同剛開始那般痛得無法言語。 見狀,錆兔垂下眉梢苦笑了幾分,「是嗎……那就好。我去幫你倒點水。」 「嗯。」 望著走出房門的身影,他立刻就理解了,將傷勢嚴重的他帶回來的,就是和他一同在山上進行修練的錆兔。 冨岡義勇的視線悄悄瞄向外頭用來曬衣服的支架,上頭掛著錆兔平時穿在外頭的純白羽織。在這麼寒冷的天氣裡,對方是不可能在山裡穿著如此單薄的衣物,除非是有什麼情非得已的原因…… 「啊……這樣啊……」 以錆兔不會聽見的音量小聲呢喃,冨岡義勇的眼神黯淡了幾分。即使在夜色籠罩的情況下,儘管在清洗後沖淡了不少顏色,在月光灑落之下,他依舊能看見在雪白上頭,曾沾染著些許深色的痕跡。 當時從傷口處流淌不止的血,染到錆兔的羽織上了啊。 接過茶杯的冨岡義勇凝望著水面中的自己,滿滿的愧疚與自責不著痕跡地表現在其中。他小啜了一口,滑入口中的是難以下嚥的苦澀。 在他將溫水一飲而盡時,錆兔順勢從外頭的砂鍋中舀了一碗熱呼呼的粥遞給了他。那似乎是鱗滝左近次在外出之前先替他煮好的晚餐。 「距離你昏迷已經過一段時間,估計也餓了吧?把晚餐吃一吃吧。」 「啊……嗯。謝謝你,錆兔。」他勾起柔和的笑靨。男孩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使他心頭一暖,即使在這嚴冬的天氣裡也不覺寒冷。 「不客氣。我也還沒吃晚飯,就跟你一起吃吧。」 聞言,冨岡義勇不禁詫異的發出驚呼,瞠圓的雙眸追逐著對方的背影,「為什麼……錆兔你不先吃?」 「嗯?」 在他身旁坐下的男孩停下舉筷的動作,恍如紫藤花般的目光將那茫然、以及隱藏在其後頭的微微愧疚納入眼中。 「因為一個人吃飯很孤單吧?」 「誒?」 沒有接收到他吃驚的視線,錆兔凝望著手裡的碗繼續說道,「吃飯這種事,果然還是和他人一起才比較美味不是嗎?我也是這樣認為。雖然也可以和鱗滝師傅一起吃,但是……」 紫藤般的目光隨著他的話語悄悄上抬,在月光之下與蔚藍相視。 「那樣,就變成義勇得一個人孤伶伶的吃飯了。」 「……」 當眼底映入那抹如同陽光般耀眼且溫暖的笑靨時,一股無來由的酸意湧了上來,使他的眼眶有些濕潤。男孩悄悄地吸吸鼻子,欲藏起變化的垂眉苦笑。 「不按時吃飯身體會壞掉的喔。」 「這點事靠毅力就能撐過去!要是撐不過去還算什麼男子漢。」執拗地說道,錆兔舀了幾口熱粥推入嘴裡,「而且,義勇你肯定在責備自己吧。」 「……咦?」 男孩突然將他此刻的心情化作言語返還於他,使得冨岡義勇愣了半晌,勉強勾起的苦笑僵在原處,在空白的思緒中落下一聲困惑。 耿直的藤紫色頓時侵占了他的腦海。彷彿內心被窺探得一乾二淨般,令他下意識地想移開視線,然而冨岡義勇卻彷彿被那雙眼神深深吸引,即便他想閃躲也無從動彈。 恍然間,錆兔又漾起了一抹苦笑。 「你的想法全都寫在臉上了。」他抬手捏了捏那軟嫩的臉頰,「是個男子漢就要再緊繃一點!……雖然想這麼說,但在那之前,先讓我聽聽你是怎麼想的吧,義勇。」 「比起將所有心事壓抑在心底,我比較希望你說出來。」 「……」男孩有些意外的瞠圓雙眸,怔怔地眨了眨眼。他原以為對方會就這麼將他的內心毫無保留地刨挖而開,可實際上,錆兔卻是希望他自己說出口。 沒有任何的先入為主,也沒有任何的以偏概全,只是在他傷害著自己時,選擇了傾聽他的話語。 ……啊啊,果然,好耀眼啊。 他這麼想著,蔚藍色的雙眸也漸漸沉下。 「嗯……感覺好像給錆兔添了不少麻煩的樣子。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傷成這副慘狀……平常明明不會這樣的,真是丟臉。」 男孩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憨厚的嘴角發出「誒嘿嘿」的笑聲。然而錆兔卻很清楚,從那抹笑顏散發而出的,並非如同其表現出來的情感,而是完全與之背道而馳的……名為「悲傷」的感情。 錆兔靜靜地聽著,藤紫色的目光直直凝視著他,未曾離開過。眼角餘光瞥見那對雙眸的冨岡義勇始終沒能在傾訴時與他眼神相會。 「其實今天……啊,應該說昨天了吧,昨天是我的生日。」他的視線停留在手臂上經過包紮的傷,「以前只要到了這一天,姊姊就會用一種很漂亮的花編成花罐送給我,雖然聽起來很不像男子漢就是了……」 冨岡義勇有些害羞的撓撓臉頰,「每次收到姊姊編的花冠時,胸口都會暖暖的,被滿滿的幸福給填滿……現在回想起來,那應該就是所謂的『奢侈』、吧。」 「所以當今天在山上看見那種花時,忍不住就想到了姊姊,然後……」 一滴水珠落在了手上。冨岡義勇顫動著喉嚨,隱隱約約的哽咽卡在喉間,儘管想繼續吐露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他不甘示弱的咬緊了嘴唇,不願讓哭聲傾洩而出。 從方才起就沒有說話的錆兔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地抬起手擦去那撲簌簌滑下的淚水,然後輕輕拍了拍他的頭頂。悄然無聲地到外頭再盛一碗熱粥,錆兔將他手中早已冷掉的碗與他互換——儘管此刻的冨岡義勇已無心在這上頭。 「總之先把飯吃一吃吧,不吃飯的話待會可沒有體力上山喔。」 再一次抹去他的淚水,錆兔吃起那已然冰冷的粥如此說道。放任著眼淚流下的男孩則因為那句話中特別異樣的字詞而困惑地發出聲音。 「誒?」 待會?待會是指…… 從飯碗中抬起頭的錆兔看著他不解的神情,彷彿極其自然般啟口回答,「要編成花冠不是嗎?那得要義勇你告訴我是哪種花才行啊。畢竟是難得的生日,當然得好好慶祝!」 錆兔勾起嘴角,揚起如陽光般爽朗又溫暖的笑靨。而當眼底映入那抹笑容時,他彷彿感覺到胸口一股暖意,就像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封印於內心深處的……名為「幸福」的情感。 「明明已經過了?」 「在太陽升起之前都不算!」錆兔咧開嘴燦爛一笑,沾染於眼角的笑意為他增添些許淘氣的氛圍,「啊,不過我會背著義勇上去的,畢竟你的傷還在,要是傷口裂開就慘了吶。」 聞言,先前仍在流淚的冨岡義勇忍不住破涕為笑,彷彿剛才的鬱悶都被吹得煙消雲散。 「錆兔果然很男子漢啊,很帥喔。」 「現在的我還不到那種地步,真正的男子漢可是要更帥氣才行啊。」 「嗯。但是……」緩過笑意的男孩噙著溫和的笑靨,蔚藍般的雙眸直直地沒入藤紫色之中,「現在的錆兔,對我來說就像太陽一樣耀眼喔。」 真摯的情感透過眼神交會流入他的內心,使得錆兔忍不住害臊地撓了撓臉龐,直至方才的笑容變得有些彆扭。 「……謝、謝謝……」 也許是看見了對方難得害羞的表現,冨岡義勇先是微微驚訝,旋即再度揚起燦爛的笑顏,而看著他心情好轉的樣子,錆兔也只是挑了挑眉頭,滿足的垂眉苦笑。 「總、總之,上山的事情等下再說,在那之前……義勇。」 …… …… ……? 當蔚藍的眼底再度映入對方的身影時,那喚著自己的聲音逐漸模糊,連同那抹笑靨也漸漸朦朧,他就像被硬生生拖入水底一般,一切的一切都化為了迷濛。 還尚未反應過來的他瞠圓了雙眸——不,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太過沉浸於其中,使得自己也忘卻了。 這是——夢啊。 在遙遠、遙遠的從前,被他塵封於腦海深處的,曾經的回憶。 「……——」 熟悉卻模糊的聲音再一次的落下,然而現在的他,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 ❖❖❖ 「咿軋」的一聲,一股重量壓在他身旁的軟墊上,使得床架發出響亮的聲響。在一片黑暗中靜養的他顫了顫眼瞼,恍惚地睜開了眼。 意識還尚未完全清醒的他發出微微低鳴,深海般沉靜的雙眸在月光之下流轉著靜謐的色彩,睡得有些頭眼昏花的冨岡義勇眨了眨雙眸,下意識地朝坐在床邊的人影轉頭。 那是他極為熟悉的背影。純白的羽織衣襬落在他捲著繃帶的手邊,略微捲翹的淺桃色髮絲依舊是那麼耀眼。 由於對方是背對著他,導致他無法看見那人的樣貌,只知道對方似乎在做些什麼,窸窸窣窣地,細微的動靜清楚地烙印在他眼底。 冨岡義勇欲抬手抓住那潔白的羽織,但礙於渾身被無力感支配而動彈不得。頭上包紮著繃帶的青年輕輕啟口,卻在冷空氣闖入的剎那撓癢著咽喉,以至於他還未發出聲音便率先嗆咳了幾聲。 「……!」 彷彿被他咳嗽的聲音嚇到,青年有些慌亂地放下手中的東西,趕緊將他扶坐起身。 「義勇,還好嗎?」 身著漆黑的鬼殺隊制服的錆兔有些擔憂的輕撫著他的後背,希望能讓他緩過那嗆咳的不適感,「要幫你拿水過來嗎?」 就和剛才的夢境一樣,他唯一的摯友——從以前到現在都被他視為最重要之人,自始至終都是這樣的溫柔。這令他十分驕傲,卻又十分迷惘。 ——驕傲著,他的摯友是那樣的強大,擁有正義感,待人處事上也相當得心應手。是個令人尊敬,也讓人憧憬之人。 ——迷惘著,這樣十全十美的人,卻總是霸佔著對方身旁的位置,是否真的恰當。 他不曉得正確答案,可至少,他並不打算從那個位置離開……那是近乎沒有執念的他所僅存的,唯一的小小任性。 緩過氣息的他搖搖頭表示不用,剛從長時間躺著的狀態坐起的他有些頭昏眼花的緊抓著錆兔的手不放,好不容易等暈眩的不適散去,他才總算與青年正眼相對。 「錆兔……」 「啊……抱歉,是我吵醒你了吧。要繼續休息嗎?」 冨岡義勇微微搖頭表示拒絕,「……正好也作完夢了。」 「……是嗎。」錆兔垂下了眉梢,露出了有些寵溺的苦笑。他將一旁的凳子拉到床邊,在他身旁坐下,「傷勢的部分還好嗎?」 「應該還得在靜養幾天。」 冨岡義勇歛下雙眸,些微黯淡的目光落在自己滿是繃帶纏繞的身上,「……這次有點太勉強自己了。」 「畢竟義勇很容易就拚命過頭了吶。」 「那種語氣怎麼聽起來像個老媽子一樣……」 「實際上也差不多了吧?我可是從以前到現在,和你距離最近的人啊。」 「……」 儘管外頭的天色早已被夜幕籠罩,那抹爽朗的笑靨仍舊是那樣的耀眼,就如同他的太陽一般,閃閃發亮著。 「距離最近的啊……」 他以著只有自己聽得見的音量呢喃著,他毫無自覺間微微勾起了唇角,好似相當滿意這樣的說法,甚至認為這短短一句話,對他而言就是現在最大的幸福了。 好好地,將這句話烙印於腦海之中吧。 他悄悄閉上眼,將錆兔的話語仔細的保存於記憶深處。當雙眼睜開之時便恢復平時那有些淡漠的狀態。 「話說回來,錆兔剛才在做什麼?」 回想起先前、在他意識還尚未完全清醒時,錆兔似乎在擺弄著什麼,冨岡義勇好奇地往一旁的矮桌看去。而在那熟悉的粉白色映入眼簾時,他難以掩藏自己的訝異,愣愣地睜圓了雙眸。 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回憶再度浮出腦海,他知道那是什麼——那是他絕不可能忘記的、重要的事物。 猶如柔軟的粉白色波瀾層層堆疊,一圈又一圈地描繪出形成鮮花的輪廓。在寒冬時節仍能綻放的花朵,在他的記憶裡只有一種……也是他最為熟悉的花。 「啊……這個啊。」 早已覺得藏不住的錆兔有些難為情的撓撓臉頰,將尚未完成的半成品捧在手心間,旋即拿起桌上剩下的幾朵芍藥,繼續將其編成花冠的形狀。 「這是我特地買來的。你還記得嗎?義勇。」 「……嗯。」 何止記得,他甚至方才還夢見了,關於以前、在他被帶到鱗滝左近次的住處不到幾個月時,還未完全卸下心防的他第一次向錆兔透露了自己的心情。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也和今天一樣,傷痕累累的樣子。 「總感覺今天的情況跟那時候差不多吶,同樣都是身為壽星的義勇受傷,之後一起把花朵編成花冠……」 「……再怎麼說都這個年紀了,戴花冠果然還是有點……不像男子漢吧,錆兔。」 「也許是吧。但畢竟這是對義勇而言有著重大意義的事物,可不能拿這個作為理由啊。」將最後一朵芍藥編入花冠之中,錆兔擺弄著指尖,低沉的嗓音帶著溫柔的情感,「而且,我覺得這種花,就跟義勇一樣。」 「……?」 「就算天氣有多麼寒冷依舊會綻放,在嚴峻的環境下屹立不搖的開著花,堅不可摧的韌性,為了生存而努力不懈……簡直和義勇你一模一樣不是嗎?」 將編織完成的花冠捧在雙手間,錆兔對他漾起了燦爛而又柔和的笑靨,藤花般的雙眸耿直的與他視線交會。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真要說的話也應該是像錆兔才對。」 「才沒有那種事,做為一直在意著你的人,我可是很清楚的。」 「……誒?」 當他驚愕地抬眼時,錆兔正好站起了身,將芍藥編織而成的花冠輕放於他的頭頂,深邃的髮絲綻放著粉白色的朵朵鮮花,幽然沉靜的雙眸流轉著如同深海般蔚藍的色澤,沉著穩重的氣息環繞於他,在芍藥的襯托下更是增添了不少靜謐的氛圍。 在錆兔眼裡,冨岡義勇就是這樣的具有魅力。 然而眼下的他早已無心於花冠上頭,反倒是錆兔的話語使他十分在意。 「錆兔,剛才的——」 冨岡義勇的聲音戛然而止,瞠圓的蔚藍之間滑過些許恍惚。 此時此刻,他與錆兔之間的距離近得不可思議。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錆兔輕輕執起那散開的幾縷髮絲,恍如珍重之物般,在髮絲間落下了輕柔的吻。 他訝然地眨了眨雙眼,就連腦袋有些遲鈍的他都明白,現在的他有多麼燥熱。 那是,比起任何言語都要直接的舉動。 結束了親吻的錆兔抬起眼,充盈著情愫的目光落入深海般的眼底,他不敢聽那迴盪在耳邊的劇烈心跳聲,因為光是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義勇。」 涵蓋著溫柔與寵溺,關心與喜愛的低沉嗓音呼喚著他。 「——祝你生日快樂。」 冨岡義勇聽見了,那遙遠的夢裡始終模糊的話語,清楚明瞭的響徹於耳畔。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