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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m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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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狽地翻滾一圈躲到曾經為牆面卻被毀壞的遮蔽物後頭,他壓低身子移動到另一端,接著背對牆面坐了下來,將一路提在手中的突擊步槍直立於胸前。槍托落地、槍口於臉旁,一旦感覺到危險便能隨時應戰。
仔細確認了敵人還未追上,他悄悄的撇頭窺視牆面後頭的情形,同時確認了自己上一次的位置,與這裡之間的距離。 照理來說,方才奔跑的距離應該是足以使他喘不過來才對,然而在這裡、在這片環境之下,體能的限制並不存在——不會感受到疲累的功能對他來說無非是個方便的好處。 「……」 儘管周圍除了滿滿黃沙之外沒有任何夥伴們的身影,現在的處境也相當危險,他的金灰眼眸依然清澈。他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眼下的情況也已然經歷過很多次了。 簡單的擦拭著AK-47突擊步槍的槍身,再俐落的取出腰間彈匣進行替換,確認武器並沒有任何問題、以及數分鐘前和他對戰的對手還未追上,他開始運轉著思緒,思考著該如何在如此險峻的情況下獲得勝利。 目前他們的隊伍裡的主要火力成員仍然存活著,槍彈如雨掃射的聲響透過隊伍的談話頻道傳入耳中。 ——似乎還能撐上一些時間。 他看著陳列在眼前的隊員狀態列表,上頭的血量值還沒有明顯的變化,這代表那邊是處於一面倒的情況——他們的隊伍占上風。 而在隊伍當中血量明顯殘存不多的,就是他。雖然他並不是隊長,要是先行退場也不會造成隊伍的敗北。待在隊伍當中也不是什麼顯眼的角色,擔任智將策略計畫的事情也只有隊員知道。 那麼,為什麼他會落得現在的處境? 一人躲在遮蔽物後頭,警戒著不知何時會迎來的危險,沒有向隊員請求協助,應急補血用的輔助藥品也所剩無幾,血量的數值處在將近枯竭的狀態,若是再挨幾發子彈便會立刻死亡。 ——為什麼,他會落得現在的處境呢? 突然從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使他思緒中斷,他心生警戒的提起步槍進入隨時能迎敵的模式,並順手關閉隊伍的談話頻道。 在一對一對戰的情況下,視覺和聽覺是極為重要的感官。在遠距離戰鬥的情況下,利用視覺觀察敵隊的情形尤其重要;而在近距離戰鬥的情況下——聽覺是最為重要的。 全身緊繃地握緊手中的步槍,他屏氣凝神地集中起精神,仔細聆聽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所幸這個區域遮蔽物不少,只要沒被對方發現的話,他可以隨時變換位置。 這麼一想,他便偷偷的開啟操控面板的道具欄位,將某個道具放在他身旁。然後趁腳步聲拐向與他相反方向的瞬間跑向另一個遮蔽物後頭。 他的隱蔽值並不算高,但是要短距離的隱藏氣息也綽綽有餘。在轉移躲避處之後,他便立刻進入備戰狀態,並確認著對方是否有發現他的蹤跡。 然而——在回頭的瞬間,他才忽地發現某個不對勁處。而當他意識到那一點的時候,一道陰影將他整個人吞沒其中。 「噫嘻嘻。」 甩動著蝴蝶刀的聲響和與他記憶中有些不同的笑聲自頭頂處落下,黑與白交錯的色彩頓時闖進視野當中,帶著笑意彎起的淺紫眼眸彷彿在嘲笑著他,嘲笑著他方才的警戒行為完全是白費一場。 ——蝴蝶刀。 是的,那正是他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以往和對方戰鬥時,那柄蝴蝶刀總是會在對方移動時不停開合,或許是單純的習慣,也可能是刻意的高調行事,宣揚著他的到來。如此明顯的挑釁行為自然成了他認出對方接近的方式。 但是剛才聽到的腳步聲當中,並沒有甩動蝴蝶刀的聲音。這代表——他所聽到的腳步聲,不見得是對方的。又或者是為了騙他上當而刻意不做出以往的舉動,畢竟說直白點,現在他的處境已經是逼到絕境了。急於想逆轉情勢甚至是勝過對方的想法充斥著,一時之間忘記了對方移動時的習慣。 ——沒想到最後的破綻竟然是自己導致的,他在理解之後徹底懊悔了一番。 「嘻嘻,看來相當震驚呢,被騙到了嗎?不過還真是讓我好找啊,竟然在這裡等我,明明就能逃得更遠的說。難道你這麼想跟我決一死戰嗎?但很可惜——躲貓貓已經結束囉!」 蹲在遮蔽物頂端的少年如此宣言著,就像在訴說著他的命已經到此結束一般——就現在的情勢來看,也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 正當他緊急思考著該如何逆轉局勢時,一抹閃光劃過他的眼底,暗自大喊著不妙的他機靈地向旁一滾,蝴蝶刀嵌進地面的響亮聲音同時落下。見機行事的在地上橫翻兩圈後,他架起步槍朝對方開了幾槍。沒有鎖上保險栓的突擊步槍進入半自動射擊模式,一開槍就是幾發子彈接連於槍口併出火花。 這麼做並不是為了能將對方擊殺,而是和對方拉開距離的緊急應對。因此就算沒有任何一發子彈落在對方身上,只要能夠藉這個機會脫離這近的不可思議的距離就足夠了。 果不其然,在他連續開槍的同時,對方為了躲開他的槍擊而跳到遮蔽物之後。他趁這難得的空隙起身奔跑,往方才藏身的遮蔽物跑去。不過對方也相當靈機應變的拿出蠍式衝鋒槍,從側邊朝他迅速開了幾槍。為了躲過那些槍彈,他壓低身子同時奔跑著,然而,也許是腦海裡一團混亂的關係而使得角色的操控不穩定,他腳下一個踉蹌,撲倒於地。 「唔哇啊!」 突擊步槍在這一摔之下脫離手中,當他伸長手臂企圖抓回時,衝鋒槍的子彈卻快他一步的朝槍械掃射,使之毀壞到無法使用的程度。 「哎呀哎呀,真是可惜哪——竟然在最後一刻跌倒,原本能逆轉的機會都沒了呢。」 說著,披著黑色連帽外衣的白髮少年拿出小口徑手槍,上膛後往他的大腿處開了一槍,麻痺的效果圖示頓時顯示在他的視野一小角,而他的角色也因此無法動彈。 「……」 滿腦子的懊悔使他表情些微扭曲,儘管如此,他還是咬緊牙根試著抬手,卻不料一道冷光在他眼前落下。蝴蝶刀刺穿他的手掌、再釘到地面上。 「還不明白嗎?小最原。」跨坐在他身上的白髮少年低聲說著,沒有被白髮遮住的右眼不含任何情感的凝視著他,「你已經Game Over了唷。」 對方舉起槍口對著他,似乎不打算拖泥帶水的結束這場對決。然而不知為何,他反而笑了。 「……真正的Game Over,不到最後不會知道的吧?」他狼狽地笑著,望著對方那一副質疑他無法分辨事實的表情,他卻不覺得自己輸了。 狀態面板的麻痺圖示一閃一爍,意味著他身上的異常狀態即將失效。 「這個道理是你告訴我的,不是嗎?王馬君。」 語畢,麻痺的圖示徹底消失,同一剎那——他抬起另一隻手,握緊拳頭往一邊的土地奮力敲下。 ——那是他數分鐘前放下道具的位置。 ——放下重壓感應式地雷的位置。 霎時間,以他們為中心的方圓十米範圍內被強力的火藥引爆吞沒殆盡。 在上課鐘敲響之前踏入教室,最原一進門便聽見了百田的大聲喝采。 「昨晚的團戰還真精彩啊!雖然沒有取得優勝,但拿到第二也挺不錯的啊!對吧,春捲!」 「還不是某個笨蛋不小心啟動了手榴彈,原地自爆這種事真的很蠢。」 「那、那是因為沒用過啦!畢竟男人就是要用槍嘛,那樣子比較帥啊!」 「所以我才說讓我丟啊……我也不是沒丟過。」 「不行不行!給春捲丟的話肯定丟不遠吧!」 「至少我知道要往哪邊丟。」 一邊聽著百田和春川的談話內容,他默默地走到位置上放下書包。他們鬥嘴的內容似乎是他關掉對話頻道後的事情,雖然事後他得知了沒有獲得優勝的消息,但卻不曉得輸掉的原因為何。 「但是沒想到那群小丑的隊伍居然會先退場,這倒是挺意外的。我還以為最後會跟他們進行殊死戰。」 啊…… 聽到這,他大概是唯一一個知道原因的人。 畢竟團戰的規則是一旦隊長死亡即全員退場的,作為炸死對方的那個人,他當然知情。 想到這,一股歉意不禁油然而生。儘管那只是場遊戲,但還是會抱持著罪惡感。 「早、安、啊——小最原!」 「哇啊啊!」 正當他還在內心裡向對方道歉時,那個當事人的聲音頓時從旁竄出,使他冷不防地被嚇了一跳。 「王、王馬君……!」驚魂未定的試著撫平情緒,他喚出對方的名。 「呢嘻嘻,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吶,明明昨晚那麼霸氣的說——沒想到最後居然留了王牌,還真是嚇到我了!」 同樣穿著希望之峰學園制服的王馬調皮地笑著,同時語出可能會讓人誤會的話,「啊啊,不過最後還是小最原的敗北哦?因為血量的部分是小最原剩最少嘛,先死的當然也是小最原囉——」 「……」聽聞,最原的臉色不禁沉了下去。 結果他所想出來的計策,還是沒有用嗎? 「——這當然是騙你的囉!畢竟主要還是以遊戲的判定為基準嘛!所以實際上是平手唷——」 嘻皮笑臉的往他額頭彈了一指,王馬豎起食指抵在唇上,「別露出那種表情嘛,又不是跟你提分手,怎麼搞得好像我們要分手一樣?」 「等、別隨便說出來……!」 「呢嘻嘻,小最原意外的很喜歡隱藏呢!嗯嗯,這一點我倒是不討厭吶!就跟遊戲裡一模一樣呢!」 在現實世界裡,他們之間是戀人的關係。 在遊戲世界裡,他們之間是對手的關係。 「我們之間的勝負,就等下次再繼續吧?小最原。」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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